苇婴窗户纸组诗

一分钱

“我在马路边

捡到一分钱…..”

这首儿歌

应唱响在五十年代

一分钱

是帐簿上的记账单位

更是天下人掌中的交子[注1]

一分钱

看那辆满载向前的卡车[注2]

买一块糖

打一壶开水

买一个玻璃球

看一本小人书

买两枚矿工普通邮票[注3]

再加一分

看那架昂首朝天的飞机[注4]

买一根冰棍

吃一小碗豆腐脑

买一把水萝卜

买一挑送进家门的自来水

买一枚空军战士的普通邮票[注5]

一分钱玩

二分钱吃

几分钱参与过日子

一分钱

正义凛然地憋倒英雄汉

人在马路边

谁检一分钱

注：

1北宋仁宗天圣元年发行的货币。是古代中央政府发行的

最早的纸币，也是世界最早发行的纸币。

2一分钱纸币上印的图案。

年发行了工农兵图案的普通邮票。编号，普8。第

一枚，面值半分，图案为矿工。

4二分钱纸币上印的图案。

5普8的第三枚，面值二分，图案为空军战士。

窗户纸

风雨交加

老杜说他“雨脚如麻未断绝”[注1]

一层毛头纸[2]

一层涂油的窗户纸[3]

情愿将半幅阳光纳入窗内

只为了了却窗外的漫天风雨交加

万万捅不得呀

窗外已风雨交加

且时时风助雨点

敲打那层薄薄的毛头纸

像鼓声催着心跳

注

1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中的句子。

2早年一种韧性很强的纸，可用来糊窗户。

3为防纸的渗透，将糊在窗户方格上的毛头纸涂上油。

挖蛹

放寒假

回老家看奶奶

出发前爸爸叮嘱

务必挖满两火柴盒

用来向单位交任务

坐一个半小时的二等

脚冻得生疼

老家叔伯二哥

帮我到茅房根挖蛹

并高兴地告诉我

另外准备了二十条耗子尾巴

农村蝇子就是多

活很顺手

午饭前已挖了满满的两盒

冬天太阳下山早

放下碗筷准备返程

出村

那两盒蛹和二十条耗子尾巴

足足够我想上一道的

进市前

还想好了当天的日记草稿

窃喜选了三个好词儿修饰

苍蝇是“害人虫”

不等你“脱胎换骨”

消灭你于“萌芽”之中

茶炉

一宗买卖

一条胡同

一座茶炉

一蹲水缸

一堆二末[注1]

一滩炉灰

一只炉钩子

一把煤铲

一个盛钱的笸箩

一笸箩锥子把[注2]

一壶开水

一分钱

开水吹响了汽笛

是茶炉奶奶的叫卖声

注

1面煤的的俗称。

2自己卷好的旱烟卷，形似锥子把。

背粮食

胡同里

常常走过肩背粮食的男女老少

或是米

或是面

或左肩

或右肩

他们走在由粮店至家门口的途中

肩上

不是二百斤的麻袋

不是一百斤的口袋

是五十斤的面袋

俗话说

背着抱着一般沉

可他们还是觉得背着省劲

特别是背起大半袋粮食的刹那间

浑身倍增了背起一座山的力气

胡同

像是夹道欢迎

心情轻松

脚步轻松

他们领受过沉重

月底未到

舀粮食的小瓢

一下子触到缸底

胳膊抬不起

灌满了铅

诗人简介

苇婴，本名王振忠，河北唐山，中国诗歌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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