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国破城亡,我拼死相护,负心夫君却提出
第一章:赏给你了
“夫人,将军已经派人来过了,说是今晚也不回来用饭。”
苏婉垂头切菜,语气平静:“无碍,我就给将军炖碗鸡汤,等他明早练完剑,再送去。将军今日去了哪个大人的府上?”
“这个……”丫鬟迟疑片刻,声若蚊蝇:“怡红楼。”
苏婉执刀的手一歪,殷红的血从指端冒了出来。
“夫人!”丫鬟一声惊呼。
“我没事。”苏婉冷静地将手放入一边的冰水里,刺骨冰凉的水冻得她的心尖颤疼。
半夜子时,屋内的蜡烛已经燃到了底,红泪流了一桌。
御墨池满身酒气地回了府,小厮见苏婉在,鞠了一躬,识趣地退下了。
苏婉伸手解开御墨池身上的衣襟,想替他擦拭一下身子。
刚回头试了下水温,男人铺天盖地的温热气息突然从背后包围了她,苏婉的头被扭了过去,男人凉薄的唇吻了上来。
带着热切跟酒气,烫得苏婉心中发热,她身子也软了下去。
男人轻吻着向下:“玉莲……”
苏婉面上一怔,狼狈地撇过头,与他拉开距离:“御墨池,你醉了。”
御墨池紧扣着苏婉的腰身,微微凝眸,待看清了眼前人,放开了手,声音冷沉:“怎么是你?扫兴!”
苏婉的心如同被针扎一般,连着呼吸也沉重了几分。
苏婉手指捏紧,轻声道:“过几日白玉莲姑娘便会进府了,我已经吩咐丫头将东院的房子收拾出来了。那里离你的书房近。”
御墨池坐在床上,墨深的眸子扫过苏婉:“我怎不知,你何时这么大度了?”
苏婉眼底闪过一丝涩疼。
从前的苏婉,连御墨池身边的服侍丫鬟都是要吃醋的,御墨池便将那些丫鬟都换成了小厮。
可如今,她却要将自己的丈夫亲手让给另一个女人!
她与御墨池青梅竹马,郎情妾意,相识十六年,成婚两载,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熄了灯,不足一尺的床铺上,苏婉与御墨池背对背,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还能再躺下一人。
咫尺天涯!
苏婉枕着被眼泪浸湿的枕头,辗转了半夜,终于睡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旁边的床铺已经冰冷。
御墨池早早起来,在院中练剑了。
作为唐国最年轻最厉害的将军,御墨池的每场战役都不是凭运气赢来的,而是一刀一剑杀出来的,御墨池自三岁起,便晨起练剑,从未中断。
苏婉梳妆好,进了小厨房,将炖了一夜的鸡汤端了出来。
“墨池,喝点汤再练剑吧……”
“将军,玉莲小姐请您去别院用早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后一道是白玉莲府中的下人,特意来将军府请御墨池过去的。
苏婉的话卡在了喉咙,僵在了原地。
御墨池练完最后一招,收了剑,俊美的脸上是一层薄汗,接过一旁小厮手中的汗巾。
一边擦拭,御墨池一边对那下人道:“我换身衣服便过去,你让玉莲先吃,不用等本将军。”
直接忽略了站在旁边的苏婉。
温柔而低沉的声音如同钝刀割过苏婉的心口。
苏婉的丫鬟心疼得看不下去了,直言道:“将军,这汤是夫人亲手做的,费了不少心思呢!”
御墨池的目光扫过苏婉手中端着的汤,平静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动:“你做的?”
苏婉脸色微白,抿唇轻声道:“喝了汤再过去吧,将军府离白姑娘别院远,过去要费些时间的。”
御墨池伸手拿过,竟直接给了白玉莲府中的下人。
“赏你了。”
说完,御墨池便大步离开了,他带起的冷风,犹如一个巴掌,狠狠打在苏婉的脸上!
回到院中,苏婉挺直的脊背垮塌,犹如弯折的柳枝,她终于落下泪来。
“夫人,您这又是何必呢!”丫鬟莺歌也红着眼,“将军是为了当年的事情怨恨您呢,可您明明也……”
“别说了!”苏婉苍白着脸,厉声打断。
当年御墨池出征南越,家里只有刚嫁进来的新妇苏婉跟御墨池的母亲与亲妹,不料倭寇从后方突袭,直接杀来了将军府!
最终御墨池的母亲不堪受辱自尽,亲妹也不知所踪,却只有苏婉安然无恙!
苏婉闭了闭眼,掩去眸中的痛色:“莺歌,把我嫁妆中的送子观音拿出来吧,过几日等白姑娘进府了,好送给她。”
反正她再也用不到了。
第二章:孤女白玉莲
十里红妆,鞭炮震天响,轰动了整个城市。
苏婉端坐在堂上,身穿正红礼服,头戴朱玉,衬得她整个人犹如仙宫仙女一般,来客进门都看直了眼。
“将军真是好福气啊!没想到他的夫人这样花容月貌,他又怎会看上那巷中的卖豆腐的孤女白玉莲呢?竟还要娶她!”
“你不懂了吧?我堂叔在军中当兵,我听他说那白玉莲对将军有恩,当年倭寇破城,是这白玉莲大义,不顾自身安危保护了老夫人的遗体,将军这才决定娶她。”
“原来如此,那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堂下的人议论纷纷,苏婉听得不是很清楚,但那些嘈杂的话语在御墨池骑着高头大马进府的一瞬,消失在了苏婉耳中。
苏婉看着眼前一身红袍,面如冠玉,身长玉立的男人微微出神。
当年御墨池也是骑着这样一匹高头大马,满脸含笑地将她从轿子下接出来,温柔地牵着她的手,拜了父母跟天地。
他曾说过,他会对她一辈子好的。
他曾对天发誓,这一辈子只会有她一个女人,绝对不会负她。
怎么转眼,御墨池就要娶别的女人了呢?
“夫人!夫人!”莺歌压低的焦急声音,唤回了苏婉的注意力。
白玉莲头上戴着红盖头,手中端了一杯热茶,低眉顺眼半跪在她面前,“姐姐,请用茶。”
下意识地,苏婉去寻御墨池的眼睛,却对上了如冰般无情的眼眸,墨深的眼中还透着一丝警告跟不耐烦。
苏婉心头猛地一颤,她伸手接过茶,一饮而尽,滚烫的茶水烧进喉咙,一直到胃里,烫得她心直发疼。
过了礼后,苏婉便借口身体抱恙,回了屋。
宴会上熙熙攘攘,热闹万分,而苏婉的院中却空落落的,如同冰窖一般。
莺歌理了一床被子出来。
“夫人,今天天气凉,说是半夜要下雪,您可别冻着了。”
“院中没碳了么?”
莺歌面色一顿,轻声道:“管家说今日要办喜事,没多余的碳了。您别担心,我明日便去集市上买。”
苏婉一哂,自嘲道:“也是,御墨池恐怕以后都不会来我这长乐院了,要是把这院子烧得热腾腾的,也是浪费。”
到了半夜,外面的热闹才消停下来。
苏婉翻了一个身,眼中没有一丝睡意,她拥着还残留着御墨池气息的枕头,忍不住想,这个时候,御墨池应该已经到了荷苑,跟白玉莲在一起了。
说不准,他已经挑开了她的红盖头,跟她喝了交杯酒………
突然,院中的门被人拍得哗啦作响。
苏婉心头一紧,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开门!开门……”
她没有听错!
苏婉顾不得穿上鞋子,飞奔出去,打开了院门。
扑面而来的酒气,身上的喜服歪歪扭扭的,眼眸猩红的御墨池正依靠在门口,待院门开了,他才扶着墙壁,站直了身体。
“苏婉,为什么我母亲跟妹妹都死了,你却活着?”
御墨池低哑的声音响起,像是一把锈钝的刀,一刀一刀割着苏婉的心。
“御墨池,我……”
御墨池抬手捏住苏婉的下巴,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痛意:“婉婉,我是那么信你!我将母亲跟清儿交给了你啊!”
“你怎么能够无情地抛下她们,一个人逃命?”
“清儿还那么小,才14岁,她叫你嫂嫂,你配得起她这句嫂嫂么?!”
苏婉脸色一白,她喃喃道:“我没有抛下她们……我没有……”
“你没有?”御墨池双眼猩红,“苏婉你真是满口谎言!”
“清儿尸骨无存,而我母亲的尸首,若不是玉莲拼死保护,恐怕我也根本寻不见!而你却安然无恙!”
“苏婉,这夜里你如何睡得安稳,难道你没有听见我母亲跟妹妹的哭泣声么?!”
御墨池眼神落到了苏婉喉咙上,冰凉刺骨:“苏婉,你的心怎么那么狠!”
“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苏婉心疼得快要窒息,泪砸了下来:“御墨池,当年我……”
“将军!将军!”
娇柔婉转的声音由远及近,白玉莲一脸担忧地寻了过来。
“原来将军在姐姐……”
白玉莲的话待看清眼前的女子,卡在了喉咙之中,脸色瞬间苍白。
怎么是她?
当年便是这个女人怀中抱着一个小姑娘,身后还拉着一个老人的尸体,只是那小姑娘昏迷不醒,那女人便将老夫人的遗体托她照料,还给了她一大包银两,说是等看了大夫,再来找她。
只是当天夜里,她嫌那尸体累赘,草草将尸体埋了,刚打算跑路,便遇上了突围回城的御墨池!
御墨池一看她手中的玉佩,便将她拦了下来。
白玉莲只好编造了自己救了老夫人,只是老夫人重伤不治,将玉佩给了她当做报酬的假话。
而御墨池在看到老夫人尸首的那一瞬,便信了白玉莲的话。
白玉莲看清了苏婉的脸的当下,苏婉也看清了白玉莲的脸。
“是你?”
第三章:退贤让位
白玉莲心中闪过慌乱,面上却是不显。
“姐姐认识我?玉莲相貌普通,能跟姐姐相识的人有几分相似,也是玉莲的福气。”
当年兵荒马乱,她好几天都没洗澡了,蓬头垢面的,苏婉不一定完全记得她的脸。
苏婉微微错愕,半晌道:“兴许是我看错了。”
白玉莲伸手揽过御墨池:“那便不打扰姐姐休息了,今日是我与将军的洞房花烛夜,我便带将军回去了。”
白玉莲想搀扶着御墨池离开,只是御墨池喝醉了酒,原本就是凭着怒气撑着的最后一丝清明来了长乐院,这下已经完全昏睡过去。
白玉莲根本拖拽不动。
“来人,把将军抬回去。”
下人们面面相觑,却没有动。
因为他们是亲眼见御墨池在纳妾的日子来了长乐院的,根本不敢擅作主张将御墨池送回荷苑。
僵持了半天,苏婉只好道:“夜深了,让将军在院中歇下来吧,你既然已经进了府,日后与将军来日方长。”
白玉莲面色一僵,心中很不痛快,但她也怕苏婉发现她的身份,便应了下来,独自一人回了荷苑。
等到回了荷苑,她将下人都赶了出去,随后从嫁妆箱底下拿出了当年苏婉送给她的银两跟首饰。
簪子首饰、件件金碧辉煌、巧夺天工。
“这么漂亮的首饰,不带真是可惜了!”
但为了不被苏婉发现,她只能将这些东西藏起来,要是被苏婉看见了,她便一下就能猜出她就是当年的孤女。
白玉莲费力地在院中挖洞,挖得手都酸疼了,终于挖了一个小洞,然后将包装好的首饰放了进去,一脸不甘地盖上了泥土。
长乐院。
苏婉费力地帮满身酒气的御墨池清理完,随后便将御墨池扶到了床上。
她刚想离开,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紧紧攥住了。
一阵天翻地覆,她已经被御墨池压在了身下。
御墨池眼神灼灼,眸里全是热切跟爱意。
苏婉知道,御墨池醉了。
“婉婉,今夜是我们的新婚夜,你开心么?”
不待苏婉回答,御墨池便笑了,一笑如同春暖花开,拨动了苏婉的心:“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同我一样开心。”
苏婉喉头一堵,眼泪落了下来:“墨池……”
御墨池见苏婉流泪了,微微一愣,俯身用薄唇吻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在她眼睛上轻啄,动作轻柔:“婉婉别哭,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女人……”
苏婉的泪水彻底收不住了,她哽咽着摸上了御墨池的脸:“好,你说的,你要是骗我,我便离开你,让你再也寻不见我!”
“我不骗你,婉婉,此生我定不负你!”
御墨池顺着苏婉的脸,唇,一路向下……
红纱帐暖,一响贪欢。
天光微微亮,苏婉便悄声从床上下来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仍在床上熟睡的御墨池,心中却泛出苦涩,这一夜是自己偷来的,原本应该是属于白玉莲的!
如果御墨池醒来,恐怕也不会乐意看见她。
两个时辰后,御墨池醒来,他刚一动,便发现了身体的异样,动作微微一顿,他扭头看了眼周围的装饰,眉头拧起。
从床上下来,披了件衣服便大步朝往外走去。
“将军,你醒了!”白玉莲正在桌上布菜,见御墨池出来,一脸笑意地迎了上去。
御墨池身形一僵,眼底划过一丝疑惑:“玉莲?”
昨晚的人是玉莲?
“苏婉呢?”
白玉莲面上笑意不减:“姐姐昨日身体抱恙,今日又早早地看了大夫,说是伤寒又加重了,便在自己房中用饭,不过来一起了。”
御墨池脸色一沉,浑身气压低了下来。
昨晚照顾他的果真是玉莲么?
白玉莲看见御墨池黑沉的脸色,小声道:“王爷,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布的菜?”
御墨池回过神来,看见白玉莲眼底乌青,跟微微颤抖的手,心疼道:“昨夜辛苦你了。你不用布菜了,让苏婉来罢。”
说着,御墨池便让下人去叫苏婉过来。
苏婉一进屋,御墨池的面色便沉了下来。
苏婉面色红润,眼波流转,哪里像是生病伤寒的模样?
“玉莲身体不适,你来替我们布菜。”御墨池冰凉如水的声音响起。
苏婉脸色白了,她抿紧唇:“我是你的夫人,是正室,为一房妾室布菜,怕是不妥。”
御墨池眼底幽深,扯了扯薄唇。
“既然如此,从今日起,玉莲为我将军府的夫人,而你苏婉,便贬为妾室!”
“如何?现在能布菜了么?”
闻言,苏婉难以置信地抬头,看见御墨池眼中的冷漠,她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第四章:他对她不一样
苏婉手掌攥紧,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这疼却不及心疼的万分之一!
她苍白着脸,轻声道:“你与我的婚事是父母定下的,三媒六聘娶回将军府的,我没有犯七出之条。御墨池,你不能这样对我。”
御墨池眼底翻滚着怒意,声音冷沉:“哦?我竟不知,原来不孝不义且两年无所出之人,也不算犯忌!”
苏婉面上彻底失了血色。
七出第一条是孝顺父母,第二条为无子!
孩子……
苏婉的手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小腹,浑身微微颤抖。
御墨池注意到苏婉异样的神色:“你这是……”
“将军!出事了!”
门口侍卫一脸焦急地闯了进来,跪在地上禀报,“将军,倭寇卷土重来了!皇上命将军你三月后,重新出征南越。”
侍卫将圣旨交给了御墨池。
御墨池打开圣旨,越看脸色越黑沉,他立刻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传令三军,练武场集合!”
“是!”
御墨池离开了,整整一个月没有回府。
苏婉差点被贬为妾室的事情却传遍了整个将军府,下人的态度变得微妙起来。
“莺歌,将蜡烛挑得亮些,天色太暗,我看不清针线了。”苏婉坐在窗前为御墨池缝制衣服。
从前御墨池出征,她都要亲手为御墨池做衣服。
御墨池曾说她是他的幸运女神,有了她做的衣服,他便能百战百胜。
御墨池这个月竟日日在练武场,可见此次战事凶险!
苏婉缝下最后一针,起身将衣物整齐叠好,一边回头道:“莺歌,你明日将例银带上,算算日子,应该去城西看看了。”
“这……”莺歌见实在瞒不住了,跪了下来:“夫人,莺歌没用,没能拿到这月的例银。”
“管家说,那天将军下令将夫人贬为了妾室,虽然没有正式更换通牒,但夫人也不能用现有的例银了,必须要等将军回来,问询过将军,才能发。”
苏婉眼底划过一道涩疼。
她转身从内屋拿出一个精致的箱子出来。
“你先拿这里的东西,去当铺卖了……”
“夫人!这怎么能行!这些可都是您的嫁妆!”
苏婉低头,没错,这些是她仅存的嫁妆了。
“城西那边等不了。你先去把药费付了。等例银下来了,再去把东西赎回来,上面都有我苏府的印记,你跟典当铺的掌柜说一声便成。”苏婉温柔而坚定。
莺歌见苏婉坚持,只好应了下来。
第二天,天色蒙蒙擦亮,莺歌便悄悄从后面出去,换了银子后,一个人去了城东。
苏婉用过早饭后,去了管家处要个说法,她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刚到了前厅,恰巧看见管家将原本属于她的那份例银给了白玉莲院中的人。
苏婉心头一紧,将那人拦了下来。
白玉莲院中的丫鬟斜睨着苏婉,满脸不屑:“我家姨娘说,这是将军吩咐的,夫人若有疑问,去找将军问清楚便是,犯不着为难我一个小丫头!”
苏婉面色微僵,“将军已经一月没有回府了,你家姨娘如何能得到将军的允诺?”
丫鬟诧异地看了苏婉一眼,语气古怪道:“将军自是没回,但姨娘可是日日都去练武场的!”
苏婉如遭雷击,心脏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
练武场?
御墨池那样公私分明的一个人,竟然将白玉莲带进了练武场!
他到底有多喜爱白玉莲?
当年苏婉刚嫁进来,也曾想过去练武场探望,御墨池知道后,脸色不愉。
苏婉便再也没有提过。
“我不信……我不信!”
当亲眼看到练武场中,笑语嫣然的两人,苏婉心头闷了一下。
“何人胆敢擅闯练武场?”警戒的士兵将锋利的刀尖对准了苏婉。
苏婉恍若未觉,眼中只有那两个人。
阳光下,男子身长玉立,霸气凌然,而女人巧笑倩兮,温柔地抬手替男人拭去额头的汗水,露出了一截皓腕,肌肤洁白,只是上面有一个月牙伤疤。
苏婉的瞳孔猛地一震。
第五章:没她的运气好
见两人携着手要离开,苏婉顾不得对准了她颈项的利刃:“将军!我有事找你!”
御墨池回头看见顾安宁,走过去。
“苏婉,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苏婉呼吸一窒,她来不得,白玉莲却日日来得。
苏婉敛去面上的涩意,轻声开口:“将军,是有关当年的事,我有要事要跟您说。”
御墨池转眸看向她,眸底暗流涌动:“放人进来!”
到了御墨池个人的帐篷,里面除了他个人冷硬的东西,还有不少白玉莲零散放着的用品,可见白玉莲的确日日都在练武场。
苏婉瞳孔一紧,狼狈地将眼神投在地上。
“姐姐,你一路从将军府过来,累着了吧?”白玉莲泡了一壶茶进来,“喝点茶吧,我特意让人去买的东湖龙井。”
苏婉深吸了一口气:“茶我就不喝了,我有件事要问你。”
“有事问我?”
“没错,当年倭寇破城,你是不是曾躲在城中的土地庙中?”
白玉莲听到苏婉提及土地庙,眸底闪过慌张,十指握紧,指甲猛地嵌入掌心,她故作镇定:“姐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御墨池手指也不耐地在桌上轻敲:“你不是说要说当年的事情么,这跟玉莲有什么关系?”
“苏婉,你是不是又在戏弄我?”
御墨池站了起来,眸色冷沉地看着苏婉。
“假传消息,闯入军营,你可知,这是杀头的大罪!”
苏婉心中一疼。
原来她在御墨池心中已经是这样的女子了么?
苏婉抿了抿干涩的唇:“当年我并没有抛弃母亲,而是将她托付给了旁人看顾!”
“那女子手上恰好有着跟白玉莲一样的伤疤!”
苏婉握住白玉莲的袖口,指出了那个月牙疤痕。
“玉莲,你仔细想想,那年在土地庙,是不是有一个女子将一具尸首交给了你?”
离得近了,月牙疤痕愈加清晰地印证了苏婉的记忆。
她捏着白玉莲的手不住用力。
这些年来,她一直想方设法地寻找当年的女子。
只要那女子出现,御墨池便会知道她并没有撒谎!
她没有抛下母亲跟清儿一人逃命!
“姐姐你弄疼我了!”
白玉莲用力挣脱,白玉的手腕上赫然一道红痕,她畏惧地将手背在身后,然后躲在御墨池身后。
“将军,我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我……我从未去过什么土地庙。”
苏婉面色一顿:“不可能!”
白玉莲眼眶通红,凄婉道:“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抢走了将军。但玉莲真的没有撒谎呀。”
“玉莲是在城外捡到老夫人的,那时老夫人孤身一人,没有你说的什么女子。”
“再说了姐姐,若你真带着老夫人逃出了将军府,怎么会她托付给旁人呢?”
苏婉脸色一滞,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
白玉莲擦拭了一下面上的泪水,眼底闪过恶毒。
当年苏婉说是要带那重病的女孩去就医,但她在府中并未见过那孩子,恐怕那苏婉与她一样,嫌弃那女孩累赘,便将她丢下了!
只是苏婉的运气没有她好。
天注定,她白玉莲就该是将军夫人!
“苏婉,你还有什么要说?”
御墨池冷沉的话响起,苏婉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浑身血液凉至冰点。
那眼里是失望,更多的是嫌恶!
苏婉的心疼得喘不上起来。
御墨池不信她!
他怎能不信她?
苏婉将眼眶中的泪水逼回,想从御墨池身后将白玉莲扯出来。
“白玉莲,你撒谎!你把话说清楚,我明明将母亲托付给了你,我还给了你许多金……”
“姐姐,你弄疼我了,姐姐……啊!”
拉扯之间,白玉莲突然捂着肚子,脸色一白。
“将军,我的肚子好疼……”
御墨池眸色犹如闪电一般划过白玉莲的肚子,瞳孔收紧,他大掌推开苏婉。
“快!传军医!”
御墨池抱着白玉莲急匆匆地离开了,根本没有看被甩在地上的苏婉一眼。
苏婉面色苍白。
她刚刚的确推了一下白玉莲,可怎会这么严重?
心中一颤,苏婉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第六章:送子观音
军医帐中,白玉莲满脸虚汗地躺在床上,不住喊疼。
“将军,将军……”
御墨池上前握紧了白玉莲的手,安慰道:“玉莲,我在,你别怕!”
看着紧紧相握的双手,苏婉眼中涩疼,她忍着想要逃离的冲动,站在营帐门口。
军医将手搭在白玉莲的腕上,额头不断有汗珠掉下来。
“这……这……”
“玉莲究竟怎么了?说话!”
军医吓得一抖,跪在了地上:“恭喜将军!贺喜将军!玉莲夫人已经有了身孕,一月有余!”
“铮”地一声,耳中嗡嗡作响。
苏婉的手猛地攥紧,手上的石子跟细沙硬生生嵌入了掌中。
白玉莲,怀孕了。
仅仅入府一月多,她竟然有了御墨池的孩子!
“你说什么?”御墨池也愣了一瞬。
“回将军,玉莲夫人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刚刚受到了惊吓,所以才会肚子疼,不过并无大碍,只要注意休养,不要过度操劳便可。”
军医伏在地上,抹去头上的汗,颤巍巍地说道。
御墨池神色怔讼,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口的苏婉,那处已经没了人影。
“将军,我竟然有了你的孩子,我实在太开心了……”
见御墨池走神,白玉莲眼中划过一丝怨毒,她拉了拉御墨池的衣服,眼眶红了:“将军,我们有了孩子,你不开心?”
“怎么会。”
白玉莲的话唤回了御墨池的神思,他在白玉莲床头坐了下来,摸了一下她汗湿的头发,有些恍然:“没想到这么快,我竟然有孩子了。”
“这多亏了姐姐送我的送子观音,才让我这么快有了将军的孩儿。”
“她将送子观音给了你?”
“是啊,我入府第二天,姐姐就将送子观音给了我,说是她嫁妆地下压箱底的好货,幸好玉莲没有辜负姐姐的一番用心……”
御墨池神色沉了下来,他叫来侍从送白玉莲回将军府。
“练兵场人多马乱,原本就是不让女子进的。你现在有孕在身,就回府好好休养。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就跟管家说。”
白玉莲见御墨池一脸严肃,便只好应了下来。
-
苏婉是一路跑回将军府的,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一般。
回到院中,她紧紧将门锁住,依靠着门扉缓缓滑落,坐在地上,屈起双膝,双手抱住了自己。
白玉莲怀孕了!
自从白玉莲进门,她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的丈夫会成为别的女人的丈夫,他的丈夫也会跟别的女人有孩子。
但她没有料到,这一天竟然会来得这样快!
苏婉颤抖着手摸上自己肚子,平坦的腹部中赫然是一道凹凸不平的刀疤,苏婉忍不住哽咽出声。
“这位夫人,你腹部受伤严重,恐怕伤了根本啊,日后若是想要孩儿便困难了。老夫也没有办法,你上别处看看去吧……”
“这位夫人,你身体里的寒气怎会如此猛烈?这样极寒的宫内环境,是很难孕育胎儿的……”
“这位夫人,您这情况,老夫也无能为力啊……”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玉莲夫人有孕了!”
“……”
无数的声音冲撞着苏婉的思绪,她被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从苏婉回来后,便守在门外的莺歌听到屋内动静,心中一惊,她用力推开门,就看见苏婉晕倒在地上,脸色惨白。
“夫人!”
长乐院笼罩着愁雾,另一边的荷苑也并不安宁。
白玉莲翻了一下自己私库中的银钱,发现只有寥寥几个银子,大发雷霆:“我的钱呢?你这贱丫头是不是偷了我的钱?”
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奴婢不敢!您的钱都用来置办首饰、衣服了。”
白玉莲这才看见桌案上堆着的衣服:“真是该死!我乱花钱,你也不知道拦着一点吗?没用的东西,全部滚出去!”
白玉莲将气都撒在了院中的丫鬟跟仆人身上了。
苏婉已经怀疑她是当年的女子了,她绝对不能让苏婉在御墨池面前揭穿她!
而让苏婉永远守住秘密的方式,便只有一个——
死!
可她没钱,还怎么弄死苏婉?
白玉莲的目光倏地落在了院中那个不起眼的小土坑之中。
将土中的东西刨出来,又废了好一阵力气,白玉莲翻着苏婉赠送给她的首饰细软,特意挑了一个看起来最贵的。
过了几日,趁着天刚擦亮,没人注意,白玉莲偷偷拿去当铺典当了。
第七章:金山寺求佛
“姐姐,将军还有一个月便要出征南越了,我想去有名的金山寺里,给将军求个平安符。”
白玉莲一脸笑意地出现在长乐院中,邀请苏婉一起去金山寺的时候,苏婉愣怔了一下。
从练武场回来后,御墨池便下令苏婉不能接近白玉莲一步,她没想到白玉莲会过来找她。
苏婉的目光落在了白玉莲尚未明显隆起的腹部上。
那里有御墨池的孩子……
白玉莲感受到苏婉的目光,紧张得用手帕掩了掩肚子。
苏婉面色一僵,移开了视线。
“你前几日刚摔了,现在去山上求佛,怕事不妥。”
白玉莲笑着在苏婉面前坐下:“我已经没事了,那天的事,我知道姐姐不是故意的。”
“我已经跟将军解释过了,但将军可能太担心我腹中的孩子了吧,所以才小题大做,姐姐可千万别责怪将军。”
白玉莲脸色红润,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御墨池宠爱。
苏婉挤出一抹笑意来:“不会。”
“那就好!我明日便跟姐姐一同去金山寺为将军祈福。”
等到白玉莲一行人离开后,莺歌一脸愁容。
“夫人,要不你明日还是说身体不适,别去了吧。”
莲苑的人,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人,莺歌实在不想苏婉跟那边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苏婉原本也在烦闷,见到莺歌挤成一团的脸,柔声道:“你怕什么?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可夫人您这几天都没睡好,饭也没吃几口,却吐了好几回。”
“去金山寺起码需要一日,路上颠簸,您现在的身子怎么能受得了?”
“傻丫头。”苏婉摸了摸莺歌的脑袋,“白玉莲怀着孩子都能去金山寺,我好好的,怎么去不得了。”
“放心吧,没事的。”
更何况,她正好趁这个机会,再试探试探白玉莲。
第二日,细雨飘飘,天空中聚集着阴沉沉的云雾。
马车太多不方便上路,白玉莲便主动邀苏婉坐上了自己的马车。
因着白玉莲有孕,御墨池拨给她的马车是专门定制的,空间很大,即便加上苏婉,空间也绰绰有余。
这样细腻的心思,也就御墨池有了。
原来他不是忙的没有时间,只是关心的人不是她罢了。
苏婉眼底划过一丝酸涩。
马车轱辘向前,行了半日,爬到了半山腰,树木郁郁葱葱,顶上竟然还覆盖着白雪,相比山脚下,天色确实愈加冷了。
突然“咯噔”一下,马车车轱辘处圈进了一根树枝,没法再前进。
苏婉跟白玉莲一起下了车,在原地稍作休息。
苏婉看了一眼身边的白玉莲,让丫鬟小厮都退了下去,才开口:“玉莲,我知道当初的女子是你。你手上的月牙伤疤跟她的一模一样。”
“我不信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白玉莲闻言,俏脸微白。
“玉莲,我并没有想让你离开将军,只要你承认那女子是你,将军便不会误会我故意丢下了母亲。你到底为什么不肯承认?”
白玉莲眼底一紧,否认道:“姐姐,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你不知道?当年我要带清儿去看病,只好将母亲遗体托付给你,还给了你黄金万两!”
“哪来的黄金万两,你分明……”白玉莲下意识辩驳,等对上苏婉的犀利的眼睛,才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脸色瞬间变青。
苏婉攥紧了手:“果真是你,你到底为什么不承认?”
白玉莲心虚地撇开视线:“承认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苏婉上前一步,还想说什么,突然脑后一疼,眼前发黑,没了意识。
等到她再次醒过来,便发现自己被悬挂在悬崖上面,脚底下便是万丈深渊!
白玉莲跟她一样也被挂在了悬崖上,因为双手被束缚在上面,腹部的异常凸起便明显了。
“将军!将军救我!”
白玉莲凄厉地哭喊着。
苏婉恍惚望去,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御墨池。
御墨池一身战袍,显然是从练兵场匆匆赶过来,他的脸色如同阎王一般冷沉恐怖。
“放了她们,不然你别想活着离开!”
黑衣人森冷一笑:“大将军,你说话客气一些!不然我一个不注意,这刀可就会将绳子砍断!底下就是悬崖,若是人掉下去,那便是尸骨无存!”
御墨池浑身气压极低,捏紧了手中的弓箭,骨节泛白。
“你究竟想做什么?”
“哈哈哈……没什么,听闻大将军运筹帷幄,不过是想让大将军做个简单的选择罢了。”
黑衣人嘶哑一笑,阴冷的话灌入了苏婉耳里:“二选一,你选谁活下来。”
苏婉浑身发冷。
若是从前,她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御墨池会选择她。
而现在,他们之间隔了太多的误会。
并且,白玉莲还怀孕了!
不用想,她也知道御墨池会选择白玉莲。
她握紧了顶上的绳索,在自己的正下方有一个歪脖子树,兴许自己能落在那上面。
第八章:买凶杀人
“大将军,我给你三秒钟,你若不选,那这两位就都没命了!”黑衣人森冷着声音。
御墨池墨深的眸子里怒意翻滚,他目光落在一边始终没出声的苏婉身上。
她始终没有抬头看他。
片刻后,御墨池的目光转向正在凄厉呼唤着他的白玉莲身上,娇媚的脸上是恐惧跟期望。
“将军,救我!”
“大将军,你选好了么?三……”
苏婉恐惧地绷紧了身子,闭上了眼睛,屏息等待坠落的那一刻。
“二……一!”
御墨池黑眸一缩,手中的箭以光一般的速度,刺透了黑衣人胸膛,黑衣人来不及反应,直接坠入了悬崖,但让人始料未及的是,他在身上也绑了绳子,与苏婉跟白玉莲的相连。
眨眼间,一阵树枝猛烈晃动,苏婉跟白玉莲被连带着拉下了悬崖!
“墨池!”
苏婉在身体腾空的瞬间,下意识喊出了这个名字。
她原以为自己会坠入悬崖,却不料落在了一个熟悉的怀中,苏婉愣怔地睁开眼:“墨池……”
御墨池黑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喉头滚动两下,迅速放开了苏婉。
他另一手死死拉着另一端的绳子,白玉莲正挂在悬崖上!
“将军!救救我!”
白玉莲她尖叫着,恐惧极了。
御墨池将白玉莲稳稳提了上来。
白玉莲从高空坠落,被悬崖边上尖锐的石头砸得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如纸,满眼泪水:“将军,我的孩子……”
白玉莲的孩子最终没有保住。
“滚!都滚出去!”
白玉莲醒来后,歇斯底里地在府中砸东西。
管家拿白玉莲没有办法,只能禀告了御墨池,御墨池放下公务,去了白玉莲院中。
白玉莲见到御墨池,绝望地哭着质问:“将军,你怎么能不救我们的孩子?你好狠心啊!”
御墨池手掌捏紧,他轻轻地拍了拍白玉莲的肩:“玉莲,是我不好,我……看错了人。”
“别哭了,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砰!”
苏婉手中的百年人参掉落在地上,她停在门口,脸色煞白。
原来御墨池不是要救她,他只是看错了人。
苏婉脑中嗡嗡的,整个人如同被棍子锤击了一般,神思恍惚地回了自己院子。
“夫人,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莺歌迎了上去.
苏婉挤出一抹笑,比哭还难看:“莺歌,他要救的不是我!他是认错了人!”
苏婉喃喃道:“或许我是该死在那悬崖上的,这样白玉莲也不会没了孩子……”
“我早该死的,当年我应该跟母亲一同死的……”
苏婉哭了许久,终于哭晕了过去。
莺歌疼惜地拿毛巾擦去了苏婉脸上的泪水。
她从小跟到大的小姐,骄傲高贵,就连倭寇破城,也冷静地指挥将军府众人逃命。
没想到竟然会崩溃成这样!
到了半夜,苏婉突然发起了低烧,守了一夜的莺歌,急忙起身去叫将军府的大夫,没想到刚院门,便撞上了浑身气压极低的御墨池。
“苏婉人呢?”
莺歌跪在地上行礼:“回将军,夫人病了,我正要给夫人去请大夫。”
御墨池眸底幽暗,“她病了?这么巧?怕是装病吧!”
莺歌一愣。
御墨池已经大步进了屋子。
看见床上脸色苍白的苏婉,御墨池眸色沉沉,但一想到白玉莲哭泣的脸,跟那个没了的孩子。
御墨池眸子冷冽下来,拧眉推了下她的肩膀。
苏婉幽幽转醒,看清眼前的人,她愣怔了一瞬:“……墨池。”
御墨池神色冷淡。
苏婉没有错过他眼底的怒火,心里一阵悸疼,“将军,玉莲她怎么样了?”
“玉莲没死,你很失望吧?”
“什么?”
御墨池从袖中掏出一支金簪,扔在苏婉面前。
“那黑衣人身上有富贵当铺的银两,我让人找来了当铺的掌柜,掌柜说这是前几日有人拿金簪跟他典当的。”
苏婉看清金簪上的苏字跟印记,脸上血色瞬间褪去。
“苏婉,你竟敢买凶杀人!”
第九章:当场指证!
“苏婉,当年你在大难来临之际,抛下我母亲跟妹妹逃命,虽然违背了人伦纲常,但也是人性本能。但如今,你又有什么话好说?”
“因为玉莲怀孕,有了我的孩子,你便心生妒忌,要杀了他们?”
“苏婉,你的心怎会这么硬、这样狠?”
御墨池难掩失望跟憎恶。
苏婉浑身一颤,拉住御墨池的衣服:“墨池,我没有,我没有做过。”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狡辩?!”
御墨池拂去了苏婉的手,仿佛像是沾上了脏东西一般。
苏婉呼吸一窒。
她怎么可能买凶去害白玉莲呢?
虽然她是很嫉妒白玉莲有了孩子,但她怎会这样狠心?
“墨池,是玉莲邀我去的金山寺!我怎么可能提前知道,让人在那边埋伏呢?”
“你的意思,是玉莲指使人害自己?简直荒唐!”
御墨池抬手捏上苏婉的下巴,眸子一寸寸扫过苏婉柔美的脸庞。
“苏婉,你这样的心狠手辣女人,怎么还有脸活着?”
“我真是后悔爱上你。”
御墨池森冷的话犹如冰刀一般,刺入了苏婉的心,将她的心捅得千疮百孔。
苏婉呼吸停滞了一瞬。
“御墨池,我没做过的事,我不会认的。”
“不论你信不信,白玉莲就是当年我托付的那个女人,我将母亲托付给了她,我还给了她……”
电光火石之间,苏婉眸中闪过一丝光,她捡起地上的的金簪,急切道:“这金簪就是证据!”
“当年我将母亲托付给了白玉莲,还送了她不少首饰细软!”
“里面相当一部分是我的嫁妆,里面便有这支金簪!”
御墨池眼眸幽幽,终于开口:“苏婉,我便再信你最后一次。”
第二日,一行人都聚集在了前厅。
当白玉莲看到当铺老板的时候,原本苍白的脸瞬间青了。
“将军,将军,我头晕……”
“来人,将库中的千年人参拿来上。”御墨池看了一眼白玉莲惨白的脸,开口道,“含片人参,感觉会舒服些。”
白玉莲艰难地挤出一抹笑,整个人如坐针毡。
苏婉怔怔地看着两人亲密的互动,心密密麻麻的疼。
看来,御墨池并不全然相信她的话。
苏婉深吸了一口气:“黄掌柜,你看清楚这些金簪是不是前几日去你当铺里典当的?”
富贵当铺的掌柜看了一眼,磕头道:“没错,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一大早,就有个姑娘,拿着这根有着苏字的印记凤还巢簪子,换了一百两黄金。”
“好,那你仔细看看,这庭中可有那个姑娘?”
掌柜闻言,带上了自己的老花镜,眯起眼睛,抬头看了一圈庭中所有的女子。
“有的。”
白玉莲面色一紧,捏紧了手中的手帕。
苏婉的心终于定了下来:“黄掌柜,现在,你就把那位姑娘指出来!”
黄掌柜闻言,抬起头,颤悠悠地抬起手。
最终落在了站在一边的莺歌身上。
苏婉一惊,难以置信往后退了一步:“这不可能!”
莺歌脸色瞬间白了,跪了下来:“将军,冤枉啊!奴婢没有去富贵当铺当过这簪子!奴婢愿意对天发誓!”
黄掌柜道:“我不可能认错的,大概一月前,这位穿着淡黄色衣裳的姑娘来我当铺当了不少有着苏字印记的首饰,说是日后要赎回去的。”
“前几日一大早,她又来了一次当铺,当得就是这支凤还巢!”
白玉莲闻言,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眼底是难以置信跟狂喜。
真是老天帮她!
那天她怕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便换了一身丫鬟的衣服前去当铺,只是没有想到,那瞎眼的掌柜竟然会把她认成莺歌。
天注定,她白玉莲就是当将军夫人的命!
御墨池走到苏婉面前。
看着苏婉失魂落魄的样子,御墨池眸色冰冷。
“苏婉,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你几次出入富贵当铺,换了这么多的银两,安得竟是这样恐怖龌龊的心思!”
“像你这般不忠不义、心狠手辣的女子,如何能当我将军府的夫人?”
苏婉浑身一颤,对上了御墨池的眼睛,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下。
“……墨池。”
“苏婉,和离吧。”
第十章:我好疼……
御墨池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让苏婉浑身翻滚的血液冰冷了下来。
“不!”
“御墨池,你说过你会对我一辈子好的。”
“你说过一辈子只有我一个女人的,你不能负我……”
“我没有对不起你过,我真的没有抛下母亲……”
苏婉嘴唇苍白,从金山寺回来她便没睡好过,陡然受了刺激,眼前一黑,便直挺挺地晕倒在了的地上。
苏婉是被冻醒的。
她艰难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冰冷的地上。
“你终于醒了!”熟悉的女声,唤回了苏婉的注意力,她抬眸看去。
是白玉莲。
白玉莲一脸阴毒地看着她,眼底都是愤恨。
若是那日苏婉死了便好了,她也不用像今日这般心惊胆寒!
但御墨池竟然不顾怀孕的她,而是接住了苏婉!
什么看错了?
御墨池百步穿杨,怎么会认错人!
“苏婉,将军说要与你和离,没想到你脸皮这么厚,竟然装晕!”
“不过没关系,很快,将军夫人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苏婉眸底充血:“白玉莲,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当然是你碍了我的路!”
“谁让你不与我好好当姐妹,非要翻当年的旧账!”
白玉莲眼里透着一股怨毒:“要是将军知道是你当年给了钱,让我看顾老夫人的遗体,而我却将她草草埋了,我还怎么在将军府呆下去?
“苏婉,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苏婉,你最好给我把嘴闭紧了,不然小心落得跟你那丫鬟一样的下场!”
苏婉这才发现莺歌不见了,她心头没来由地一慌:“莺歌呢!你把莺歌怎么了?”
白玉莲得意一笑。
“莺歌残害将军的子嗣,那自然是砍头的大罪!”
“怎么?你想见她?”
“我知道你们主仆情深,特意给你带来了!苏婉,你好好跟她道别吧!”白玉莲说着挥手扔了一个盒子。
盒子落地,咕噜噜滚出来一个球体,鲜血淋漓。
“莺歌!”
苏婉凄厉尖叫,她双眼猩红,颤抖将它搂进自己怀中。
“苏婉,你若是再跟我作对,莺歌便是你日后的下场!”
白玉莲冷笑着,转身离开了柴房。
苏婉看着怀中莺歌死不瞑目的眼睛,十指深深地嵌入掌心,猛地朝白玉莲扑了过去。
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掐住了白玉莲的脖颈。
“白玉莲,你该死!你该死!”
白玉莲被掐得两眼翻白,脸色都紫了,她不停地拍打着苏婉的手,又抓又挠,苏婉却好像毫无知觉,死死捏住不放。
白玉莲眼角敏锐地看见长乐院门口的男人,她艰难地发出声音:“将军!救命!”
御墨池来找苏婉,没想到便见到这一幕。
“苏婉!放了玉莲。”
苏婉听到御墨池的声音愣了一瞬,随即猩红眸子狠狠一缩。
和离书……御墨池手中拿着的是和离书!
她眼前一阵漆黑,肚子也翻滚着绞痛不停,冷汗席卷了全身。
苏婉咬紧下唇,钳死不放:“白玉莲她该死!”
说着,她的手指愈发收紧。
御墨池铁掌一挥,苏婉直接被疾风扫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咳咳咳咳……”
白玉莲死里逃生,吓得不行,扑到了御墨池的怀中,“将军,姐姐又要杀我!这回你亲眼看见了!”
“我好心来瞧姐姐,她竟然要杀我!”
御墨池抱起白玉莲,看了一眼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苏婉,扔下了和离书。
“苏婉,这和离书你若是不签,明日的便是休妻书!”
御墨池转身离开,翻飞的衣角无情地滑过。
苏婉眼角滑落的泪水,浸透了和离书。
苏婉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御墨池的衣摆,另一只手覆在肚子上,浑身颤抖着。
声音如同奶猫一般细小。
“墨池,我疼,好疼……”
御墨池身形一僵,没有回头,抱着白玉莲离开了。
无边的黑暗袭来,苏婉眼角滑落一滴血泪,彻底失去了意识,身下蜿蜒出一滩血迹……
隔天早上,一辆驴车突然停在了将军府,满头白发的老头利落地从马车上搬下一个人,丢在将军府门口,身形矫健地拍了拍门。
老头嘴里嘟嘟囔囔的:“说好了每月黄金三百两!堂堂将军府说话不算话,连医药费都要拖欠!我都等了三天了,还没人来送医药费,这人我不治了!”
守门的侍卫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打开门一看,只看到地上躺着的女子,待看清她的脸,面色大变。
“将军!清儿小姐回来了!”
第十一章:第二次流产?
“呜呜呜……嫂嫂!我要嫂嫂!”御清清尖叫着,根本不让旁人近身。
御墨池让人看管好御清清,去了前厅。
“怎么回事?”
“回将军,守门的侍卫在门口发现了清儿小姐,属下问询了清早在街上摆摊的人,说是将军府前停过一辆驴车,看到了一个老头。”
“属下已经将那老头带过来了!”
御墨池脸色阴沉地看着满头白发的老头。
“就是你绑架了清儿?”
老头猛地瞪大了眼睛:“你可别胡说!老头我是正儿八经的大夫,可不干那些缺德事!”
“你们不能怪我,是你们将军府先毁约在先!”
“说好了每月黄金三百两,!你们不知道要调理一个疯了的姑娘要花多少珍稀药材!”
御墨池眸子一紧:“你说什么?这一年你都在医治清儿。”
“可不是吗?!”老头子气呼呼的。“我那后山都要被掏空了!药费迟了三日,我给你们免费照顾了三日,就算是这一年赠送的!仁至义尽了。”
“你们竟然还要找我麻烦,简直没天理!”
一年?那不就是从晴儿失踪到现在么?
是谁花了这么大力气医治清儿?
御墨池脑中猛地划过一张苍白的脸,他手掌瞬间捏紧。
“将军!将军!不好了,清儿小姐打晕下人,跑走了!”看管御清清的侍卫满脸焦急。
老头惊呼一声,“你竟然让那疯女娃见男人,你不知道她不能见到男人的么?!”
“快找到她!不然那疯姑娘就彻底没救了!”
御墨池神色一凛,立刻发动全府上下搜查御清清的下落。
御清清跌跌撞撞的,满头披散着头发,一路慌张地躲避,顺着本能跑进了长乐院。
“嫂……嫂嫂……我要嫂嫂……”
待她看清血泊中躺着的人时,瞳孔一缩,骤然发出一声凄厉至极尖叫。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娘!娘!”
“嫂嫂!”
御墨池顺着声音到了长乐院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御清清躲在昏迷不醒的苏婉身后,犹如一只受伤的小兽。
御墨池命丫鬟将御清清带走后,才发现苏婉身下那一大块已经干涸了血迹。
御墨池瞳孔蓦地一缩:“婉婉!”
老头跟在御墨池身后,看见这番场景,摇头叹了一口气:“这姑娘怎么又流产了?”
“流产?”
老头上前,用银针扎在苏婉身上,伸手搭上了苏婉的手。
“留不住了,真是可惜了!”
御墨池手掌捏紧,双眼猩红:“你把话说清楚!”
老头被御墨池吓了一跳:“她怀孕一个月了,但是这一月来,神思不定,加上遭受了外力打击,所以流产了。”
“我原以为她受了那么重的伤,是不可能再怀孕的,真是没想到……”
老头解开苏婉的腹部,指着上面的伤疤道:“去年倭寇进城,她把这疯姑娘送到我院子里,让我救治。而她肚子上受了伤,却不肯好好医治,非要回城,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回城,回城是为了他母亲的尸首。
御墨池喉头艰难滚动。
苏婉真的没有骗他。
她没有抛下他的母亲跟妹妹。
这一年来,苏婉不止跟他说过一次,他却被哀伤跟愤怒蒙蔽了眼睛。
他不信苏婉。
转头还娶了别的女人……
御墨池闭了闭沉痛的眼眸,嗓音沙哑,带着一丝绝望:“神医,求你,救救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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