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四时,唐诗九味聚散职场故乡人生之问,
记得曾经有人问我:“如果你有机会穿越到过去的某个时代,你希望去哪?”我当时回答:“大唐,因为大唐盛世,文采风流。”我认为,大唐之所以伟大,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大唐有唐诗。
唐诗对于我们很多人已经很遥远了,我们现在人被时代的潮流驱赶着忙忙碌碌,满脑子房价、存款、父母养老、子女上学。诗?仿佛是另一个时空的产物,早就离我们远去了。
“总有这样一些时刻——你站在城市最高的楼顶,望着脚下的万家灯火心绪起伏;你出差在外午夜梦回,一时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你工作勤奋豪情满怀,却总觉得无法施展;你站在立交桥上看着车来车往,想起家乡清澈的小溪和后山的竹子;你为一个人辗转反侧,不知道如何表白,说出来又怕尴尬;你送好友远行,饭局上觥筹交错,人散后长街孤影;你看到春去秋来,镜子里的自己又添了一些白发……”
上面这段话也许让你感同身受,原来自己的生活有这么多的难题,自己有这么多的感受想要表达。如果你喜欢这段话,那么你一定会喜欢把这段话印在封底的这本书,它就是这本来自“得到”APP金牌讲师——熊逸先生的《人生四时,唐诗九味》。
本书的作者熊逸先生,在“得到”APP开了一个讲座叫做《熊逸·唐诗必修50讲》,本书就是讲座的文稿整理版。由“得到”APP的另一位金牌讲师——《精英日课》作者万维钢作序推荐。在书中,熊逸精选了五十首非常有代表性的唐诗,分成登高、怀古、壮心、田园、聚散、羁旅、忧愤、感时、爱慕等不同的情绪和场景单元,以唐诗作为切入点,讲述了很多唐诗里的知识、文化、修辞、音韵等方面的知识。无论是文学理论知识的介绍,还是人生况味的解读,这本书都能够让你有所收获。作者用冷静客观而深入人心的笔触,告诉我们——人生中的很多问题,都可以在唐诗中找到答案。
01一、诗是什么?——模糊的语言,陌生的审美,羚羊挂角的意境
市面上常见的一些唐诗鉴赏书籍,内容无非就是创作背景、作者生平、诗歌赏析、用词典故这类老套路。我们可以回忆一下,在这些书籍里,在我们的人生经历里,我们把唐诗当做什么?我们把唐诗当做题目,当做任务,当做考试提分的手段,当做卖弄学问的工具。
可是,诗人在写下那些流传千古的诗作的时候,往往并不是为了完成什么任务,也不是为了卖弄才学。他们的诗有着他们的人生境遇,情绪感怀。我们读到了诗,只读美好的文字,而无法理解诗人的情感,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和缺失。
当然,这也怨不得我们自己,因为诗的阅读鉴赏和感受不是普通人生来就会的,这是一种需要经过学习和训练,要具备一定文学功底和美学鉴赏能力的更高阶的能力。正如书中万维钢所做的序中所说:“你得先用诗歌给自己喂出来一种高级感受,才能在这种高级感受基础上体验一种更高级的新感受。这是二阶导数意义上的诗意。”
所以作为一位普通读者,我们在面对一部有关唐诗的书时,心态是很复杂的。一方面觉得自己希望学习,了解诗的美好;另一方面又怕自己理解不了那么深而把诗意的美好变成了又一次做题。所以,我们希望有一本书,它既能让我明白诗的内容,又能够让我了解这首诗好在哪里,最好还能够让我对于诗人的感情感同身受。如果您的想法和我一样,那么这本《人生四时,唐诗九味》恰好就是你所需要的类型。
作为一部解读唐诗的书,首先就要回答一个问题,那就是诗是什么?熊逸先生在书中,对这个问题并未明确作答。但是从书中的内容里,我们可以管窥一下熊逸先生对于这个问题的看法。从文学理论来说,总结起来,就是模糊的语言、陌生的审美和羚羊挂角的意境。
模糊的语言。语言作为诗的载体,既决定了诗的表达方式,又影响了诗的感受范围。所以在研究诗之前,我们应该对写诗所用的语言有所了解。
唐诗的语言自然是古代汉语。而古代汉语,在熊逸先生看来,是一种无比适合诗的一种语言,也是全世界最好的诗歌语言。这是因为古代汉语具有模糊性。在本书的自序中,熊逸先生说:“古汉语是一门相当模糊的语言,……正是因为这种模糊性,这种像中国画一样擅于留白的特性,使它成为一种重视体悟的表达方式,成为一种超越语言的语言,可以传达丰富的言外之意。它不会精准地指向一个点,而是会框出一个范围。点的意义非此即彼,范围的意义却可以或此或彼。前者是算法的语言,叠床架屋,秩序井然;后者是意会的语言,大音希声,心有灵犀。”
古汉语的模糊性,这是一个语言学的研究范畴。古代汉语往往一个字就是一个词,写诗时有利于意象铺陈。此外,古代汉语往往一词多义,要想明白意思得结合语境才行,这也是古代汉语的模糊性的体现。应该说,正是因为古代汉语是模糊的,反而赢得了诗歌表达上的丰富、生动和灵活。
陌生的审美。诗除了文学意义,往往也带有审美的要求。诗歌往往记录的也是诗人的日常生活,可是为什么会带给我们不同的审美体验呢?
在讲杜甫的《望岳》一诗时,熊逸先生从审美的角度给出了回答,那就是——视角变化拉开了审美距离。熊逸先生认为,在远望或者登高时,人与景物的空间关系发生了改变,诗人的视角为景物赋予了全新的空间关系。新的空间关系与现实生活拉开了审美距离,产生了新的审美体验。
“诗歌虽然记录的都是日常生活,但是由于诗歌语言运用了很多修辞技巧,形成了一种与现实生活拉开审美距离的新语言,这种由举例带来的陌生感就产生了美。……诗的语言,必须与日常语言泾渭分明。”熊逸先生的这种看法其实与文学批评领域的“陌生化”概念不谋而合。
“陌生化”理论是俄国形式主义理论先驱什克洛夫斯基在年提出的,指的就是运用把形式与内容变得令人陌生的手段,通过增大理解的难度和感知的长度,将事物用一种全新的、出人意料的方式表现出来,达到延长审美过程的目的。(对此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移步《从王维的诗到罗大佑和方文山歌词,聊聊意象罗列的“陌生化”效果》)熊逸先生所讲的这种拉开审美距离从而达到陌生感的效果,也就是“陌生化”理论所提倡的延长艺术感知过程的体现。
什克洛夫斯基
羚羊挂角的意境。我们在谈论诗的时候,常常会谈到一个概念叫做“意境”。意境这个玩意,实在是中国古典文化里面最是让人难以捉摸的东西了。所谓道可道非常道,意境这东西要是能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也就不叫意境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熊逸先生在书中也对诗词的意境做出了自己的解释,他引用了宋人的评价,将诗歌艺术的精妙之处比喻为“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你可以把羚羊的足迹想象成我们的语言文字,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痕迹,但是要想体会禅理,就必须超越语言文字。”诗里个别的词和句子都可以解释明白,但是要想明白诗中所要阐述的道理和意境,则需要有一种更为宏观的体验能力。
这其实也是我们现代人学诗的困境:不解释的话不明白诗句的意思,但是解释太明白又会失去对诗意的感受,彻底变得没意思了。熊逸认为,唐诗中最好的作品是那些平淡中蕴藏真味的作品。这些作品往往要求你“静下心来慢慢体会,慢慢想象诗人的语境,慢慢咂摸那种若有若无的味道。”
其实在古人看来,非但诗要如此,人也要如此,“若有若无,若明若暗。你想用力看清它,却看不到;你不再看它,它却淡淡地在你的心里缱绻缠绵。正如海底的暗流往往比海面的波澜更加有力,隐藏在平静水面之下的壮心比喷薄而出的豪情更加惊心动魄。”
02二、唐诗是古人的人生——时代的悲欢其实是相通的
前面部分的解读大多是文学理论层面,可以看出熊逸先生的专业性。但是,本书毕竟是一本面向大众的读物,如果语言太过于专业化,则必然会拉开与读者的距离。对于非专业读者,更在意的无疑是诗词中蕴含的情感因素,与自己的悲欢是否产生共鸣。
这一部分,熊逸先生也在书中着墨不少。应该说,在本书中,熊逸先生非常精心地平衡了诗词知识和情感共鸣的内容,在讲述唐诗本身的同时,尽可能为读者拓展一些其他维度的理解。其实,诗不是诗句本身,而是周围环境气场与诗人自身境遇感怀碰撞的产物。写诗既如此,读诗自然亦然。我们读诗时也不能只了解诗句本身意思,而应该从多个角度,多个维度理解。这方面,熊逸先生的这本书确实可以让我们受益良多。
经过熊逸先生的巧妙解读,我们才发现,原来我们现代人人生的感受和困境,唐代诗人同样有,而如何面对这些感受和困境,唐代诗人们也用自己的诗作给出了自己的理解和答案。原来我们的悲欢,居然可以穿越时空,与古人相通。
1、古人的困境,今人也有
熊逸先生在书中用了很多巧妙的类比,将很多古人所面临的困境,平移到了现代人生活中,用现代人所面对的类似困境来代入,让现代的读者能够秒懂,而且感同身受。这种细腻的巧思,让人读来拍案叫绝。当讲到唐诗常常咏怀的一些人物时,熊逸先生就大量采用了这种类比。
比如当讲到王昭君时,先生一开始就摆出了几个难题:“如果有一个能决定你一生命运的机会,但需要你稍稍放下一点尊严,向一个无耻小人赔上笑脸,送点金银,你会觉得这是一桩难事吗?如果是的话你愿意克服这点困难吗?如果一家公司只要赔上一点尊严,就可以换来多年死敌高抬贵手,你觉得这样做划算吗?如果一个国家只要放下一点尊严,就可以换来和平,你觉得这样的尊严应不应该放弃呢?”
王昭君雕像
看了这几个问题,我才突然明白:原来人们千载咏叹的王昭君,去掉那些各种高大上的标签,本质上面对的原来是一系列职场难题啊!
用职场的角度解读王昭君,这不得不说是看起来异想天开但是细想来又无比贴切的。我们现在人在职场中,哪个又没有过为了工作放弃尊严的时候?理解了这点,我们似乎更加明白王昭君的选择意味着什么。
再比如,讲到项羽的时候,先生也摆出了两个问题:“第一,目的和手段哪个更重要?第二,如果只能二选一,那么你愿意做一个高贵的失败者,还是做一个卑微的成功人士?”
霸王别姬
这似乎又成为了一个职场问题,也是人生选择的问题。我们现代人,大多在环境的变化中,逐渐成为了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我们常常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也为了成功而放弃了很多自己的节操。站在这个视角上,我们也许会因为自己的精致利己而对项羽的选择嗤之以鼻,也许会因为自己的身不由己而羡慕项羽的骄傲与高贵。
2、今人的情感,古人也有
熊逸先生在书中的文字风格,偏向于冷静和客观,而这种冷静和客观往往建立在深刻的洞察之上。在平静的表象下,突然某一句话就会触动你的心弦。但是只这一句,点到为止,并不过多铺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正如前面提到的“羚羊挂角”的意境一样,寥寥数语,回味悠长。就如同古龙笔下的剑客,没有繁复的招式,一剑即中,飘然身退。
在这样的文字风格之下,我们可以读到很多精辟的,属于我们现代人也同样属于古人的情感共鸣。而这些犀利而克制的句子,只有人生有了一定的经历,才能够体会得更深刻。
比如在讲到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时,先生讲到了孤独:“离群索居的孤独虽然痛苦,但是人群中的孤独才最刺骨。”
这句话让我想到了林语堂先生对于孤独的定义:“孤独这两个字拆开来看,有孩童,有瓜果,有小犬,有蚊蝇,足以撑起一个盛夏傍晚间的巷子口,人情味十足。稚儿擎瓜柳棚下,细犬逐蝶窄巷中,人间繁华多笑语,惟我空余两鬓风。孩童水果猫狗飞蝇当然热闹,可都和你无关,这就叫孤独。”我们有时身处闹市喧嚣,可是周遭的热闹都与自己无关,这其中的孤独况味,自然是冷暖自知了。
正如那首《消愁》里所唱的:“天亮之后总是潦草离场,清醒的人最荒唐。”等到盛宴散场,在一片杯盘狼藉里,在醉意朦胧的众人中,清醒的人显得那样格格不入,那样荒唐和孤独。有了这些感受,我们自然更能够理解陈子昂写下“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时候的那种孤独感。
这样的句子在书中比比皆是,比如说讲《古从军行》的时候,先生谈到了人脉:“这就是人类作为群居动物的天性使然。弱者天然会向强者靠拢,而不会向比自己更弱的人靠拢。”冷酷得令人发指,而又正确得无从辩驳。
再比如讲《春夜洛城闻笛》时,先生谈到乡愁:“乡愁的本质是对安全感的依恋,是我们与生俱来的生存优势。故乡的一切也许有着太多缺点,但因为熟悉了,就不容易厌恶或恐惧了。而陌生的地方即便再好,陌生本身也会激发天然的恐惧感。”一句话把乡愁的神秘完全消解,让人不舒服,却又不得不认同。
本书读罢,在合上书的时候,我注意到了封面上的一行英文字——“LiveinYourTangPoetry”,翻译过来就是生活在你的唐诗里。鲁迅先生曾说:“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但是他所说的是微观层面,具体的人与人之间很难相互理解。但是如果把人类的悲喜放在一个比较长的历史范围来看,其实依然逃不出那些有限的范围。远如山河远阔,近如人间烟火,人类的悲喜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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