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考试,根本改变不了那么多,对吧
Jun
23
你必须拼尽全力，才赶得上别人眼中的毫不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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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4日拍完毕业照，我把学生都喊回教室，该交代的交代完了，开始发放高考准考证。
我说：“我们告别的方式很简单，你们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还你们一个深深的祝福。”
刚开始念前面几个名字的时候，大家都在笑，我的情绪却一下子涌上心头，哭了起来。他们的一生，我只送一程，不忍言别。但车已到站，只能目送他们展翅高飞，我原路返回。
我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哭，学生一一和我拥抱，我对他们说“好好考”，每一个学生给的拥抱都特别用力。
我是一个慢热的人，嘴硬心软，一旦有了牵绊，就特别害怕割舍。
佛说，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离别、求不得，离合既循环，忧喜迭相攻。
佛是想说，众生本该洒脱而淡然地接受这一切阴晴圆缺、离合聚散。
可惜，我们只是普通人，不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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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届参加高考的考生，大多数都是00后。有时候我会想，高考只会欺负少年人。因为年轻，不知道把握大好年华，不知道高考过后，真的是人生的分水岭。
高考是一张单面的镜子，让很多人只能看到自己狼狈无知的蠢相，却看不到镜子后面未来的自己躺在深渊中望着青春哀叹的表情。
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清华、北大、十大名校、、和二三本专科的区别，除了妹子们白花花的大腿，只有亲自走一遭才知道。
高考是逆袭人生的机会，一分之差拉开千万人之距，这是它的游戏规则。每年都有一大批孩子彷徨迷茫，落榜抱憾。他们知道高考重要，但在他们最重要的年纪，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和高考死磕到底。
除了所谓的尖子生，大部分学生的成绩状态不为亲朋好友所知，或带着“我还行”的名头默默无声，或有些“我很聪明，就是没好好学”的自我欺骗。
你没有竭尽全力为最初的梦想狠狠拼一次，找了一大堆理由蒙骗自己，无数个日夜里却不能心安理得。你看着身旁一众同窗埋头苦读为了明朝放榜绽笑颜，你木讷地望着黑板脑袋空空不知所措。
后来踏入社会，你过着看不到边际而忙碌的生活，开始痛骂那个十七八岁的自己。
3
之前听过一种说法，古代的科举考试，首要目的是维稳，其次才是选拔人才。
只要上层阶级从自己的大蛋糕中扣下一小块，给了底层百姓一个鲤鱼跃龙门的渺茫希望，就能大大地缓解现实中阶级固化所带来的社会矛盾，而让更多人将注意力转移到如何去争取那一小块蛋糕上。
谈到高考，我们听得最多的是，它是最公平公正的考试，是多数穷人子女改变命运的唯一希望。
听起来很励志，换个说法就是，高考可能是你人生中唯一一次和那些富二代、权二代们产生直接利益冲突，迫使他们要用尽一切手段和资源来将你这个对手挤下去。而作为普通人，你唯一的应对方法只有加倍努力地学习，祈祷上天保佑。
在改革开放的前三十年，许多人享受了经济快速发展的红利，形成了不读书也可以轻轻松松赚到钱的错觉。其实以他们的资质，是不配拥有那么多的社会资源的，经济转型期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要这些资源与能力不匹配的人，将钱吐还给社会。
很多抨击高考，喜欢拿美国来说事。但是他们并没有看到美国私立学校的学费和公立学校学区房价格差距。我们得承认一点，这个世界永远不会给那些寻找一劳永逸解决方案的人，送下来一块馅饼。
“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这块馅饼，原来是给高考预备的，现在被有资源的家庭分走了一部分，留给普通家庭的份额更少了。
高考，曾经是底层人民很大的盼头，一穷二白的社会大家都差不了多少，知识和智商也算得上财富。但是今天社会资本积累一轮过后，企业评估年轻人的方式越来越多了。
00后登场，不把知识、才能和潜力当成主要评价人的指标，通过高考逆袭的机会会变小。没有资源的年轻人，得在本就越来越小的蛋糕上，更加玩命地切下自己的那一刀。
4
好在，命运的手掌里还有漏网之鱼，因为高考的存在，普通人的人生便会多出一些可能。
我有一个高中同学，文理分班时，以命悬一线的成绩考入当时学校最好的文科班。而后，在长达两年多的日子里，她几乎保持着同一个作息规律，每天定时定点定量地饮食，睡眠，刷题，以及为数不多的一点娱乐。
高三的时候学习压力大，人人脑袋里绷紧了一根弦，做事慌里慌张，大敌当前乱了阵脚。她还是照常在午睡前腾出一点时间看杂书，每晚撸三把“推箱子”再睡觉。
她刷的题越来越多，字迹工整，思路清晰。刷完的习题整齐地摞成一叠，有条不紊地宣告着她的努力。
高三下学期，她的成绩已经稳定在年级前十五名，偶尔会冲进前十。高考结束，考入自己中意的一所大学的法语系。
大一，她告诉我，她的四级考了六百多分；大二，她告诉我，她拿了国家奖学金，受学校资助去新加坡做交换生；大三，她告诉我，她恋爱了，并且可能要去法国留学。
后来，我再也没有听到她的消息，原本家庭条件也不好的她，离我越来越远，我发自内心地高兴，又有一点点难过。
这个故事挺励志的，可惜我还见过很多努力的人，最后都以失败草草收场，我见过很多聪明的人，最后也只是占得一点蝇头小利，所以逆袭只是小概率事件。
但是因为有高考，只要你做最大的努力，有最好的心态，不为情所困，不因病耽搁，天时地利人和，命运的手掌翻牌，说不定就翻到了你。
5
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有着急功近利的性子，趴在弱水边上，眼冒绿光，嘴里嚷嚷着天可怜见，老子只取一瓢饮。姿态狼狈，吃相也难看。
面对日子的窘困贫苦，若你早断定自己不是学习的那块材料，便也可以过得坦然。因为大学与大学之间确实存在资源与视野的差距，去一所籍籍无名的大学才尽其用，也尚能说青春无悔。
可是你心有不甘，执着于求胜的欲望，行动又跟不上，在往后漫长的生活里，它便会成为你的束缚。
因为欲望和獠牙，有些人拥有强悍的自制力和执行力，以绝对的意志控制住内心那头妄图放纵的野兽。哪怕前方的道路再泥泞，他们也走得姿态端然，从容不迫。
那些活得颠三倒四，野心远大过天资，做事三分钟热度，天天散发着负能量，不做实事又期盼着走狗屎运的人，被命运一个巴掌拍到墙上，就抠不下来了。
新时代的高考，不仅仅是比拼高三一年或者高中三年谁比谁更努力，更是一个学生从出生到高考的十几年里，家庭条件、生活环境和教育资源的全方位竞争。
那些比你聪明的人还比你努力，那些原本和你水平差不多的人，可以花钱在最后一年找六个老师轮番辅导，那些课后热心帮你答疑的同学，事实上从来没将你视为对手。
有句话说，你必须特别努力，才能装作毫不费力。
然而现实更多的情况是，你必须拼尽全力，才能赶得上别人眼中的毫不费力。
6
多年以后，高考的硝烟褪散，曾经阳光帅气的校草成了满面风霜的民工，曾经一脸胶原蛋白的校花成了菜场撒泼的妇女，他们没有以大学为跳板改变人生的欲望，甘于自己平凡的生活，倒也不敢怨高考。
真正痛骂高考的，是那些被高考击败的行动弱者，是心怀万里河山，却不敢走出寸步的败将。
他们本可以解除心上的封印，随唐僧在西行路上降妖除魔大展英姿。却因畏惧而拒绝出发，甘心窝在五指山下终死无闻，多年以后望着唐僧消失的方向，痛哭流涕。
如果你有好爹，就祈祷他健康长寿，如果你有资源，就让它们为你所用，如果你什么都没有，就玩命努力。
哪有什么一考定终身，人生处处是考场。你还有很多机会，让优秀的你脱颖而出。
最后，祝愿今年参加高考的考生，合上笔盖的那一刻，有战士收刀入鞘时的骄傲。
-End-
文章
衷曲无闻
排版
夏木无果
*关于作者：衷曲无闻，最擅长安慰人的写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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