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慧故事梦,轮回了

文/贤慧

梦魇牵绊，束缚灵魂。肉身行为，也被捆绑。她，很惶惑。

黑夜，浑然死寂。我，被魅惑入睡。孤独，恐惧。浇灌生命之花。

绽放即凋零。花开到荼蘼。荼蘼蔓延到彼岸。彼岸。

彼岸。彼岸花开！豁然，梦醒。轮回了。你，悟否？！

——梦者存疑

1．二十九岁

街道，在社区外。干净宽敞。绕远，也不愿路过。

和走夜路怕黑无关。和梦里常出现鬼魅无关。

上面，有他们每天滴落的汗水。他们，是生我养我的人。

他们的后代，唯一的我。对于父母是扫大街的，骨子里潜藏莫名的情愫。不是不屑。不是厌弃。不是瞧不起。

连不是都不是。是什么？是，根本不会提及。

背着反骨。在人生十字路口，壮烈前行。自以为傲的高傲。

一天凌晨。我，去了那条街。向他们要钥匙。一夜游戏，让我精疲力竭。家里门锁着，进不去。

从街边超市买了口罩和头巾，戴上。捂严实。不愿被人看见。

口鼻被堵牢，空气在发霉。露出的眼睛，看到不到阳面。

你来干啥？不用帮忙。马上就扫完了。这里太脏。快回去！

他们，高兴女儿来表现孝道。还推阻，极其心口不一。

误会。天大的误会。讽刺，蔓延在尴尬的境地。我，嗔目结舌。

噢，应……该的，应该的……嗫嚅着。自视一下。立领黑外套。大方型口罩。廉价的方头巾。足以藏匿这年轻的身份。

思想龌龊，堕落在无涯深渊。她，还不懂得鄙视自己的可悲。

唰……唰……唰……拿起扫帚，真的做了从小就厌恶的扫地工。

为了一时的面子。存档了二十九年的面子，被丢掉。

他们在前，她跟着。亦步亦趋。街灯打着哈欠下班休息。太阳露出峥嵘面貌。

晨光微曦。他们的身体，以九十八的弧度，岣嵝凸显。

原来，他们都这样老了么？男的，比她大二十四岁。女的，比她大二十岁。和别家父母比，显得超常老态！

汗水，浸泡在他们皱纹里。滴进我的眼。好酸涩。花白的头发，蓬蓬像枯草。乱到我五脏六腑。心，纠纠葛葛，隐隐作痛。

爸爸、妈妈。我再也不当啃老族，寄生虫。我要挣钱养你们。

一个女儿并不宏伟的心愿，在脑海形成。突兀而理当。

这，是大学毕业第五年，我自称，待业第二年。头一次，想到为了父母，得有像样的职业。

一辆出租，停下。客人下车给司机钱。后者心满意足，微笑。

车开走。当个女出租车司机的理想，心里荡漾。逐渐成型。

车身，艳红。像唐装的盘扣色。机壳，崭新、亮可鉴人。

刚到一批出租车，公司配给我一台。新人开新车。心呈漂浮状，四处飞游。比车速快了一百八十迈。

十字路口，车河人海。纵横穿梭，交织出致命的焦点。谁不小心，就会栽在这漩涡中。难以自拔，永不翻身。

浮云，在天空飘散。像乌鸦一样，黑出捉摸不定的神态。

新出租司机的心。带着像女皇自己驾玉辇的心态。随心所欲地横飞。毫无经验的手，在方向盘中间，大肆鸣笛。

心急如焚，想吃热豆腐。嘴烫伤，也不惜。太浮躁，不自知！

脚尖一点，一个油门踩下。新出租车，离玄箭般，射进十字路口。

横穿马路的老夫妇，一起被撞，倒下。惨剧拉开序幕。

老大娘满身满脸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老大爷被压在车下，轰的一声，脑浆迸裂。

我，游离的灵魂，才回归。已然慌乱。把车转头，却停不下来。

要命！该死！车走Z字路。到处乱撞。连环撞到一辆摩托。摩托帽和人的身体，顿时分离。

刹车声，惨叫声，惊呼声。混成一片。血色，腥红。冰封了我的双眼。我怕极了。也吓傻了。

我的车，被抛出去。夹在两辆巨型货卡中间。两车挤压。迅速挤压。我的脸彻底变形。心脏，带着血浆，直线喷出……

惊醒。又是一场梦！

多年的梦魇。噩梦，如影随形。再次毁灭掉我的理想。

2．六岁

从小，就有过很多理想。却都被噩梦毁灭。这，仿佛命定！

那一年，我六岁。那一天，我，过生日。

周遭，黑漆漆。是黎明前的黑暗。清晨的光亮没睁眼。爸妈扫大街的身影，已在凌晨挥洒很久。

四岁时，爷爷、奶奶相继去世。没人陪睡。我醒了，就大叫大嚷。嗓子哭哑，还在哭。无数次，皆如此。

或许，我从小就做噩梦。只是太小，不自知？

爸妈无奈。无奈中的办法。他们扫街时间，就是我被叫起床。陪坐在路灯下玩的时间。

大大的眼睛，圆睁。毫不困倦。爸妈在两元店买的画写板，被我画坏无数块。乐此不疲。

画上，抹掉。再画上，再抹掉。重复着生命的轨迹。我快乐着我的童年。销毁掉无人知的诸多幼儿画作。

六岁生日。我，照常出勤。画着一些说不清的东西。

哇！姑娘真行。画得这样漂亮。将来一定是个大画家！

爸妈，用他们的画笔，扫完最后一笔。对我如此夸赞。

若，这是为了勉励我很乖，没哭。求你们，应该换一种说法。

大画家，简简单单几个字。你们的随口一说。没成想，会根植在我幼小的脑海里。

夜晚。甜美静谧。如同桌上摆着的小蛋糕。六支蜡烛，跳跃炫耀，妖娆着身姿。小寿星，被爸妈推崇着许愿。

吃生日蛋糕，头一次。许愿，头一次。懵懵懂懂，很糊涂。

满脸期待，眼里全是欣赏和赞许。爸妈，热切地望着她。

大画家。大画家。对，就许愿将来当大画家吧！

吹了蜡烛，告诉他们自己的许愿。看到爸妈的脸上，写满尴尬。

那……不是平常老百姓能当的。画笔、颜料、宣纸，还要上培训班。钱儿堆的。咱家这条件，可没那两下子！

爸妈说话，是把她当不懂事的孩子。肯定她能当画家时，是当孩子。否定时，还是当孩子。

爸妈啊，你们却不知，前后两次截然不同的话，击溃了我灵魂深处的某根弦。让她，总是凄凄惶惶，自卑无助！

幼儿园。好多小朋友。聪明伶俐，活泼可爱。

学习a、o、e……我很笨。学习1、2、3……还很拙。

天赋，我是有的。自四岁就锤炼的画功。无师自通。老师拍案叫绝。惊现神童的差异，写满她的脸。

两个月幼儿园学习。我，画了几百幅。各式各样的画作。被老师展现在爸妈面前。

没有丝毫诧异。自己的女儿，他们，最清楚不过。

爸妈淡然。老师反倒惊诧。家境困难，无力培养。说了这些。她，带着惋惜。离开。

被老师肯定。小心灵上烙印很深。信心十足。

热情。像火红的铁，烫熟了理想。我，立志将来当画家。

彩虹，七色光缤纷，鲜亮夺目。太阳，火红火红，耀眼。

绿草青青，茵茵郁郁，绵延到天边。羊群，白白的，像棉花糖铺陈，甜蜜蜜。诱惑着我的画笔。

我，徜徉在绘画世界。幸福而惬意。美到要高歌。

童心中最美的色彩，自由发挥在白色纸张上。

不……不不，那不是纸。那雪白的质地，霎时变成一堵墙。

社区外的围墙。是的。每天早上都能看到的围墙。路灯昏黄，上面的彩色宣传画，朦胧而斑斓。

无数次梦想，画写板的黑笔，变成彩色。和那墙上的多姿多彩，一起缤纷舞蹈。

现在，正好就在这里。和这些梦中的画在一起。

画呀画……画呀画……不知疲倦。当画家的梦想，仿佛实现。

不用上培训班，不用爸妈花钱。一样可以。兴奋的光耀，支撑着我。整个世界，都在我的麾下。

他妈的！谁家孩子在这乱画？还不快滚！

城管。是小区城管。凶神恶煞的城管。每天都能听到他骂娘诀爹的吼叫。像是被谁驴踢过似的，总是咆哮。

这不是扫大街那对穷鬼家的孩子吗！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跑不几步。拎小鸡一样，他，抓住我的衣服。

穷鬼！买不起纸笔，跑这画来了，穷鬼。掐死你！打死你……

领子勒住脖子。越勒越紧。穷鬼……穷鬼！穷鬼！恶狠狠、鄙视的声音不绝于耳。

眩晕、恶心、胸闷，马上要窒息而死……

惊醒。原来，是一场梦！

噩梦之后。我，发生变化。收起画笔，学习拼音和加减乘除。

3．高中时代

我，虽是女孩。爱国心、报国心，不比男孩差。

爱国激情，是在高中培养的。历史课，政治课，给那颗义愤填膺的脑袋，注入很多国情素材。

有一天，上网。写国庆征文，查找一些资料。

正要下线。一个QQ群加了我。群名是爱国主义者。是一个南方网友把我加入的。我刚学QQ时的网友。

点击同意。被群内的热情感染。群友名片都标注着爱国主义者加上本人真实姓名。

实名制，让我放心。对聊QQ，本不在行。却喜欢他们的谈话。

半个小时，基本了解。不仅在本群。大家还在各大论坛驰骋。年轻人的畅怀痛言，都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高二学生。正是热血奔涌的年代。若燃点，随时能引爆。

有了爱国主义者这个QQ网络平台。爱国愤青一族。我，成为彻底的皈依者。

自豪，自满，骄傲。俯视着同班同龄同学同伴们的幼稚。

成熟的感觉，随着爱国热情高涨。自我期许，极高。

费尽心力攒上网费。贫穷，没有压垮她的爱国心。活跃于各类论坛。评论国家时事，国际政治，不假思索。

政治脉搏，风云变幻。随她掌握，潇洒自如。俨然，啥都懂。

反侵略，反恐，反核武器，反环境污染……原始冲劲，快意发泄。所有脑细胞，统统榨干。

把无知当知识。网友如是棒喝。反驳我们的声音，响成一片。

爱国心，在有理有据的檄文面前，无处逃遁。惨淡收兵，心不甘。

一切义愤都是枉然和可笑。电脑主机在发火。她，怒气冲天。

不负责任的爱国行为，纯粹的误国派！好端端的爱国，被斥责为误国。委屈。委屈。委屈得想跳楼！

电视上，揭露性质的社会新闻，吸引我的目光。倍有亲切感。和我的爱国心，撞击出火花。很绚丽。

记者，好神圣的职业。用案例来讨伐。用事实当棍棒。

向记者致敬！一个个鲜活的记者名字涌上脑海。寥若晨星，却弥足珍贵，值得仰视……

徐铸成，《文汇报》创始人。收到血淋淋的手臂作为警告，仍面不改色。

邵飘萍，清末民初新闻记者之巨匠、报业巨子。政论一语中的，用词尖锐，字字见血。

邹韬奋，著名的新闻记者、政论家和出版家。一生，坚守独立精神的报格、人格。

要当记者。崇高理想的树立，使我血脉贲张，力量无穷！

夜半，仍开机，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接通手机，传来命令。

快！绣坊街36号纺织厂大楼起火。快，要抢先上独家新闻。

新闻包，早装备齐全。挎上，骑上摩托。火速出发。

纺织厂，十五层大楼。白色楼身，如陷迷雾。浓烟滚滚，火光冲天。风借火势，火舌翻卷，直冲云霄。

消防队员，像灵猴一样攀援上楼。奋力扑救。希图控制火势。

楼前，附近居民齐聚。楼内，楼下，全是人。还有很多车辆。哭声喊声求救声，各种车辆鸣笛声，连成一片。

顾不得悲伤。快门咔咔响，闪光灯，不停闪烁。我抓拍着现场。

拍什么拍！臭记者。最可恨。哪儿腥往哪钻。苍蝇似的！

声音到，手也到。相机，被一只大手抓了去。回头一看，是个保安摸样的人。

一个箭步上去。夺下相机。他，粹不及防一个女孩子能殊死顽抗。

抢什么抢？再抢，打死你！我和他，真的扭打在一起。

吃亏的是女人。无力的我，被打倒在地。新闻包里的录音笔、本子散落一地。

爬过去，拣。却被彻底摁在地上。他，用相机猛砸我的头。

剧烈的惨痛，将我撕裂。鲜血，喷溅在我的脸上。

惊醒。是一场噩梦！

梦里的我，好痛，好痛。痛感，杀死我的记者梦！

4．二十五岁

不为金钱，不图地位。事业感，在心头膨胀。

好新鲜的社会。新机，到处洋溢。大学刚毕业。头一年。血液都是鲜的。捧在手心，热气腾腾地蒸发青春。

医学专业。上学期间，医院。或者家庭高护。

对医字以外的世界，懵懵懂懂。骨子里，却不肯从医。四年大学，专业于我，等于白念。

女儿主动放弃医务工作，爸妈并不知。她，偷偷忤逆着。医院或者医疗机构的机会。

不想当大夫、护士，病毒围绕，危险重重。她，怕。

医院工作，尤其恐惧医闹。脆弱，将我包围。我是怂人！

就这样，失去一次次就业机会。知道我专业的，碰了钉子。不知道学什么的，不会主动来找。

招聘大厅，人声鼎沸。她的身影，天天镶嵌在那。开始，有人主动搭讪，问她。后来，都不再看到她的存在。

如空气般飘荡。连点缀作用都没有。空无的人，空无的心，空无的脑。雄心壮志的胸怀，却满得要溢出。

每天，拿回大堆表格。横七竖八的线条。各式各样的招聘广告。

公司，五花八门。广告，五颜六色。花样繁多的招聘方式中，没看见女儿选中一样。爸妈深感我的不易。

心疼。心疼。心疼。爸妈的心疼，体现在买补品上。像我考大学那年一样。成堆的高价补品，包含着他们的爱，和加班的汗。

面对长辈好心的误解。我用善意的谎言，缓释着灵魂的不安。希图让愧疚，稀薄些。别把我的事业感，压垮！

其实，谁也不知。打死谁，也都不会想到。这些缤纷的广告，我到底想干啥用？！

这些免费纸，除了看后能当废品。卖些钱。主要是为我创业闯荡，派上用场。花花绿绿，将成为我事业基础。

当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刚一毕业，就这样想。

招聘大厅，很多企业是女董事长，女总经理。招聘广告上公司的排场，女领导的气派。让她，透过重重颜色，看得清清楚楚。

她想，通过这些广告，看透每个公司的运营模式，招聘方向。为将来自己招收人才打开思路。尽管，我的公司还在脑里。

公司，在思想里打转。行动，已风行在招揽贤士的道路上。

我的理想，日趋完善。成为女企业家的感觉，把我攥得紧紧的。

股票交易大厅。人头攒动，一双双眼睛仰视。脖子酸痛，也不舍得低头。电子屏上，股票行情瞬息万变。纠结着股民的心。

顺源房地产开发，我的公司。经营大好。股民众多。我更是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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