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实践作业8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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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来临了，世间万物复苏，这是一个播种的好季节，儿时小学校的花圃也到了需要装饰一新的时候。花种已经备好，是前一年花草留下的。俗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更别提花花草草了。于是，学校下达了一年当中的第一份课外作业―上交动物粪便。这项作业虽然听起来充满了不言而喻的味道，但着实难不倒我们这些农村娃。作业一经公布，我们便在放学后，挎上粪箕子，拎个木棍子，奔向了村外的各条乡间土路。那里会时不时的有马车经过，也会偶有耕作的牛走过，总是会留下一些粪便的。因为是几个人相约而行，所以看到牛、马粪时，就要看谁的眼睛尖、动作快了。牛粪是一大坨，扁趴趴的，用小棍儿是弄不到粪箕子里去的，需要用花铲、锹类的工具，再不济也要用较粗的棍子。马粪就好弄多了，它体积小，重量轻，用小木棍一扒拉就行了。要说粪便臭不臭？我们嫌弃不嫌弃？臭是有的，嫌弃也是有的，但毕竟是农村孩子，没那么娇气，再加上一点儿好玩的天性，就算是拾粪，也能拾出来点儿乐趣，追跑打闹、争争抢抢。但就算我们再不嫌弃，新鲜的牛粪也是不要的，想想看，一大坨软趴趴、冒着热气儿的臭烘烘、黑乎乎的牛便，光是脑补一下，就已经相当酸爽了，谁还能带着它到处去走？除非那个人的鼻子够迟钝、神经够大条。为了完成任务，我们是非常努力的，但奈何“狼多肉少”，又恰逢玉米收割机和犁地农机的全面上线，要捡够作业所需的分量就变得不易了，怎么办呢？狗呀！农村里谁家不养个一、两条狗呀！这是“地利”！再不够？家里有鸡、兔子、羊的，粪便也是可以凑数的，就是不能用猪的，因为猪粪给我们鼻子带来的嗅觉冲击实在是不容忽视。就这样，左拼拼、右凑凑，终于达成了目标。学校的花坛没过多久就长出了嫩嫩的绿苗，半个多月后，便花团锦簇了。春天是美好的，但实在短促，夏天的脚步匆匆降临，随着气温的升高，农村迎来了一年一度的麦收，我们称之为麦秋。村里的所有大人都开始忙碌起来，要趁着天儿好不下雨，把地里已经长成的麦子抢收回来，这就像是一场战役。我们这群小学生，也自然责无旁贷，学校会在这个时候给我们放一周的麦收假，督促我们要帮家里干活，同时要每人上交2斤麦子，作为麦收作业，这2斤麦子是严禁从家中拿的，必须是自己在大人收割完毕的麦地里捡，以教育我们从小懂得“颗粒归仓”的道理。于是，田野里处处呈现着热火朝天的麦收景象：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足蒸暑士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我们小的时候帮不了大忙，大多相约在田间地头嬉闹一番，大些了才试着用挥动镰刀割几下，可割不了几米，腰就受不了了，疼得跟断了似的，现在想想，那时的我们已经比父辈们娇气太多了。最后，我们只能跟在大人身后捡点儿遗漏的麦穗。同样因为小孩心性，也没几个能捡够2斤的，更何况自己还得想办法把麦粒从穗中剥离出来。所以，为了返校时不挨批，自己还是会偷偷地从自家的麻袋里舀一点儿麦粒儿充充数，浑水摸鱼。交“公粮”那天，我们会按班级排成大长队，教师食堂的大师傅“铁拐李”负责称秤，叫他“铁拐李”，并非因为他长得像铁拐李，只是因为他姓李，又“铁面无私”，斤斤计较。我每次上交的麦子总不能评上最佳等级，斤两也经常有些出入，但也没有因此受到批评，如此年复一年的不了了之了。要说夏天里除了捡麦穗的作业，还曾经有一项最为令人费解的作业—上交苍蝇的蛹壳，当然，这项作业，我没赶上，比我大三岁的堂姐赶上了。我亲眼看到她拿着铁锹，挖完她家的茅坑，又来挖我家的，在坑边的土里扒拉蛹壳，惹得苍蝇在她头顶盘旋，白蛆到处乱爬，蝇蛹摇头晃脑。蛹壳儿这玩意儿体积小，不充数，即便农村当时都是旱厕，要收集够数量也非易事，更何况我大伯家有三个孩子呢。那几年，我们家、我大伯家、东院老太太家、屋后四爷家、南院儿本姓爷爷家的茅坑都遭了秧，每年夏天都要被翻个几遍。我当时总会充满好奇的捂着鼻子，跟在他们身后，去见证那一历史时刻，还时不时的跟着他们小兴奋一下，看着他们用小木棍儿当筷子，将蛹壳儿一个个的从土里翻出来，然后扔进破罐头瓶里。由于想不明白学校为什么要收这脏了吧唧的东西，我还问过哥哥、姐姐几次，结果他们也答不上来。现在想来，可能是为了响应“除四害”的号召吧，可上交已经完成一个完整蜕变过程的蛹壳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对此，至今无解。说完热火朝天的夏天，秋天就到了，这是种子成熟的季节。我们小学生的作业便是采集各种树的种子。这个作业开始觉得有点难度，主要是因为村里当时种植的树木只有杨树、柳树、洋槐和国槐。在我的认知里，杨树是没有种子的，哪怕有，也是跟柳树一起在春天飞毛的，到了秋天，是万万没有种子可采的。那所有的希望就都寄托在国槐和洋槐身上了。国槐的果实是绿色长条、圆滚滚的，肉厚且多汁；洋槐的果实则是豆荚状的。这两种树的种子很多，很好采，只要拿着长木棍儿使劲打下来，一捡就行了。于是，每个人都能顺利交差，为祖国的绿化添块儿小砖加块儿小瓦。不知不觉，冬天就到了，天气逐渐变冷，我们的作业也变得更实际一些—上交一尼龙袋子的棒核儿（玉米芯），用来充当冬天教室内生炉子取暖的引子。这个作业完成起来最简单，农村人的家里哪儿没有一堆这个，所以，我们只需要将棒核儿塞进尼龙袋内充当一下搬运工，扛到学校就行了。如此持续了大概三、四年的光景，这类社会实践作业便退出了我们的小学舞台。现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会时常忆起这些往事，心里还总会有一种想笑而又充满回味的感觉，随之使其完全变为一种趣事，一种充满年代感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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