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梁哲理性诗词鉴赏

诏问山中何所有赋诗以答南朝梁·陶弘景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寄君。陶弘景,南朝梁代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他虽然出家为道,但因为梁武帝所信任,时人称其为“山中宰相”。陶弘景才华出众,梁武帝早年即与其相识,称帝之后他屡次希望隐居华阳洞的陶弘景能够出仕,但陶不为所动。萧衍曾问他“山中有何物”,以至于不愿出山为官,他就创作此诗回答梁武帝,同时表明自己的志向。梁武帝之问含有对于抛弃功名、隐居林泉的不屑,诗人则平淡地回答皇帝“岭上多白云”,意即山中并无高轩车马、锦衣玉食、富贵荣华、钟鸣鼎食,只有恬淡漂泊的修道之人。外在的利益和诱惑无法撼动修道之人的内心,这种“自然恬淡”的生活在诗人看来是一种超尘出世的境界,是朴素自然的生活状态的象征。这是利欲熏心者无法体会到的一种精神境界,只有品格高洁、风神洒脱的隐居高士才能领悟到“自来自去”的闲云中所蕴含的奇韵真趣。陶弘景的诗歌反映了老庄哲学和神仙道教融合的特点,是他哲学观的直接体现。《梁书·处士传》称赞他“圆通谦谨,出处冥会,心如明镜,遇物便了”,这段评语也恰好可以作为此诗的注脚。告游篇南朝梁·陶弘景性灵昔既肇,缘业久相因。即化非冥灭,在理澹悲欣。冠剑空衣影,镳辔乃仙身。去此昭轩侣,结彼瀛台宾。傥能踵留辙,为子道玄津。这首诗是诗人去世之前的临终诗,除了预言自己即将物化的“神迹”外,主要是为了嘱咐弟子们按照道家剑解的方法,陪葬以衣冠剑。他的真身即将飞往传说中的海上仙山瀛洲瑶台,如果弟子们能够按照他所嘱咐的去做,那么成仙之后的陶弘景就能“踵旧迹”而还,为弟子们讲说大道。陶弘景相信形亡而神不灭,认为“性灵”是早于物质而存在的,他和物质之间并无直接的联系。精神是依附在肉体上的,虽然肉体不能常保,但是精神是永存的。他认同精神可以在不同物质上传递。精神传递的原因,陶弘景则吸收了佛教的“业力”的观念用以解释,他认为“神”之所以能在不同物质之间传递,主要是因为“业”的存在。所以陶弘景对于死亡所持的,是一种相当豁达的态度,他并不惧怕死亡。相反地,他认为死亡是对肉身羁绊的摆脱,在更深层上则意味着挣脱肉体桎梏,追求精神自由的仙风道骨和简洁纯真。塘边见古冢诗南朝梁·何逊行路一孤坟,路成坟欲毁。空疑年代积,不知陵谷徙。几逢秋叶黄,骤见春流弥。金蚕不可织,玉树何时蕊。陌上驱驰人,笑歌自侈靡。今日非明日,所念谁怜此。何逊,刘宋诗人何承天曾孙,宋员外郎何翼孙,齐太尉中军参军何询子。何逊八岁能诗,弱冠州举秀才,官至尚书水部郎,人称“何记室”或“何水部”。他曾一度得到梁武帝的赏识,但旋即被弃,这样的生活经历反而使诗人在饱尝人生苦难的过程中更容易思考人生的意义。作者面对塘边古墓,发出了自己对生死、时间的哀叹。这个陵墓孤零零地矗立在塘边已经不知多少年了,冢中枯骨也早已化为灰烬。这衰败的景象与春日勃发的生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春流”“金蚕”“玉树”这些象征着朝气与活力的词汇与“孤坟”“欲毁”形成了生与死、旧与新的强烈对比,赋予了诗句强大的张力。这时作者的目光由物及人,转向了红尘阡陌上来往言笑的“驱驰人”。作者使用“驱驰”二字表现出两重含义,一是世间之人为功名利禄蝇营狗苟、奔走驱驰;二是这些追名逐利之人本身亦为“造化”所驱驰,处于一种不自由的状态。作者最后发出哀叹“今日非明日,所念谁怜此”,冢中枯骨的今天就是陌上“侈靡”之徒的明天,任有滔天权势也不能超越生命与时间的限制。赠诸游旧诗南朝梁·何逊弱操不能植,薄伎竟无依。浅智终已矣,令名安可希。扰扰从役倦,屑屑身事微。少壮轻年月,迟暮惜光辉。一涂今未是,万绪昨如非。新知虽已乐,旧爱尽暌违。望乡空引领,极目泪沾衣。旅客长憔悴,春物自芳菲。岸花临水发,江燕绕樯飞。无由下征帆,独与暮潮归。这首诗反映了作者对于人生聚散的哲学思考。何逊晚年回忆起早年与友朋畅饮欢聚的情形,以及自己年轻时意气风发的状态,写下了这首诗歌。当年诗酒年华的盛况与如今作者的孤独寂寞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使作者感到莫名悲哀。政治上的失意是可以通过珍贵的友情而得到排遣的,心中的孤寂和精神的疗伤只能依靠友情来弥补。然而,在富贵与友情都不得的时候,反思个人生平经历就成为可能。开篇,诗人从个人的节操、才华技艺以及智力能力等诸多方面进行了反思检讨。作者经过思索后深感不安,由于个人德行的亏欠,技艺不足,智能浅陋导致了个人劳于奔命,籍籍无名的结果。“新知虽已乐,旧爱尽暌违”表现了作者对于人情冷暖的深刻体味,是诗人在坎坷遭际之下发出的不平之鸣,这种精神体验超越了时间的限制,成为人际哲学中最为重要的结论之一。别沈助教诗南朝梁·何逊可怜玉匣剑,复此飞凫舄。未觉爱生憎,忽见双成只。一朝别笑语,万事成畴昔。道遒若波澜,人生异金石。愿君深自爱,共念悲无益。这是何逊赠予“沈助教”的一首诗,沈助教疑为沈约。这首诗应作于天监中随建安王至江州任上,诗人要与友人分离,依依不舍,创作此诗。诗歌开头即用双典,“玉匣剑”用干将莫邪之事。干将莫邪本为雌雄双剑,却一朝分离,诗人用以比况自己和沈助教情投意合,坚同符契。“飞凫舄”用王乔典,据《后汉书·王乔传》载,王乔是古代的仙人,他把皇帝命尚方赐给郎官的靴子变成两只鸭子,每月朔望都会飞到京城朝见皇帝。何逊遗憾自己没有这样的法术,一旦远离就不知何年才能回到京城朝见帝王以及和朋友相聚。“未觉爱生憎,忽见双成只”道出了人生聚散不定和命运的倏忽变化。诗人感叹“一朝别笑语,万事成畴昔”,何逊非常擅长运用这类代表时间流逝迅疾和跨度巨大的词语,以营造今昔对比的气氛,有一种万事蹉跎的无奈之感。诗人感到了命运的无常,体会到了个人意志与客观现实之间存在的矛盾,“道”的运行是无止无休的,而人的生命却不能和坚固的金石相比。这种短暂与永恒之间的辩证统一是何逊精思后得到的诗句。但是,诗人却并未消沉下去,“愿君深自爱,共念悲无益”,作者反而劝慰因离别而感到悲伤的友人,不要继续沉湎在悲伤中,表现了作者的豁达与开朗,显示出他在体悟人生至道后的一种升华。晚出新亭诗南朝梁·阴铿大江一浩荡,离悲足几重。潮落犹如盖,云昬不作峰。远戍唯闻鼓,寒山但见松。九十方称半,归途讵有踪。阴铿,艺术风格同何逊相似,后人并称为“阴何”。新亭是当时南朝朝士游宴之所,作者于傍晚时分离京远行,面对新亭山水,写下了这首脍炙人口的名篇。江水浩浩荡荡,东流而去,不舍昼夜,作者的哀愁却袭上心头。水面之上云雾沉沉,波涛起伏之间竟如高张的车盖一般,水汽氤氲形成了峰峦之状。暮色之中传来阵阵戍鼓声,那是宵禁号令响起的标志。山在水雾的笼罩下平添了几分寒气,远眺江岸,只有寒山老松与“我”为伴。读来令人产生满目萧条的凄凉之感。“九十方称半”是本诗富有哲理性的名句,典出《战国策》:“诗云:行百里者半九十。”走一百里路,走了九十里才算一半。比喻做事情愈接近成功愈要认真对待,不可懈怠。常用来勉励人们不可懈怠,做事情要善始善终。和傅郎岁暮还湘州诗南朝梁·阴铿苍茫岁欲晚,辛苦客方行。大江静犹浪,扁舟独且征。棠枯绛叶尽,芦冻白花轻。戍人寒不望,沙禽迥未惊。湘波各深浅,空轸念归情。阴铿是一位经历了梁末战乱的诗人,战争的残酷与破坏给诗人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动荡的年代里,他不能安享平静的生活,只能随幕主在各地流转赴任,奔波劳碌中不得不和友人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离别。行役之苦和乡关之思困扰着诗人和他的朋友们。这首《和傅郎岁暮还湘州诗》就是这种艰苦生活、离愁别绪的表达。这首诗大概作于傅縡自京还湘州途中。诗歌首联道出了送行的时间。“苍茫岁欲晚”说明一年即将到头,而朋友却在此时要远赴湘州,“辛苦”二字表达了作者的不舍和怜惜。“大江静犹浪”一句是全诗精华所在,表面上看似平静的江面实际上暗流涌动,这既是对眼前小景的客观描绘,也是诗人对梁末大乱前夕的主观感受。诗人揭示了“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道理,事物在发展过程中,应重视那些潜藏在表象之下的内因,以及推动事物发展的背后力量。诗歌对于江上景物的描写也非常出彩,营造出一种万物萧条的肃杀之气来,棠叶零落、霜冻芦花的意象令人感到寒冷凄清。万物归巢之时难觅鸟踪,这时候却只有傅縡的一叶孤舟在寒江独行,作者由傅縡的遭遇联想到己身,思归之情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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