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红之七十桃花行引发柳絮词

乐红之七十：桃花行引发柳絮词

《石头记》第七十回“林黛玉重建桃花社史湘云偶填柳絮词”写黛玉写了一首桃花行，大家赞不绝口，议重起诗社；贾政来信说不日到家，众姐妹帮宝玉完成大小字，黛玉送来五十篇。

春暮，史湘云写了一首如梦令，提议诗社以柳絮为题填词，湘云优雅黛玉悲伤。门外有风筝落院，大家提议都把风筝放了，探春的凤凰风筝和另一凤凰风筝及喜字风筝缠在一起。

本回写春趣，写柳絮写风筝，是大观园青春赞歌，亦是暮春的挽联。

话说贾琏在梨香院伴二姐亡灵七日夜，天天做佛事。贾母吩咐不许送往家庙中，贾琏就在尤三姐坟旁埋葬。

年近岁逼，林之孝说有八个二十五岁的单身小厮应该娶妻成房，凤姐、贾母和王夫人商议，鸳鸯发誓不嫁，不好相强，琥珀又有病，彩云染了无医之症。

湘云丫头翠缕来说：请二爷快出去瞧好诗，姑娘们都在沁芳亭上。宝玉忙梳洗了出来，黛玉宝钗湘云宝琴探春都在，同看一篇诗。湘云道：如今万物逢春，皆主生盛。这首桃花诗又好，就把海棠社改作桃花社。众人又说：咱们就到稻香老农去，大家议定，一起往稻香村来。宝玉边走边看那《桃花行》：

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东风有意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花解怜人花也愁，隔帘消息风吹透。风透湘帘花满庭，庭前春一色倍伤情。闲苔院落门空掩，斜日栏杆人自凭。凭栏人向东风泣，茜裙偷傍桃花立。桃花桃叶乱纷纷，花绽新红叶凝碧。雾裹烟封一万株，烘楼照壁红模糊。天机烧破鸳鸯锦，春酣欲醒移珊枕。侍女金盆进水来，香泉影蘸胭脂冷。胭脂鲜艳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泪；若将人泪比桃花，泪自长流花自媚。泪眼观花泪易干，泪干春尽花憔悴。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飞人倦易黄昏。一声杜宇春归尽，寂寞帘栊空月痕！

宝玉看了滚下泪来。大家说此诗为宝琴所作，宝玉道：琴妹妹虽有此才，但断不肯作的。比不得林妹妹曾经离丧，作此哀音。

到稻香村中，大家议定：明日是三月初二日，就起社，便改“海棠社”为“桃花社”，林黛玉就为社主。而次日是探春的寿日，改至初五。

这日有贾政书信到了。宝玉拆开念与贾母听，说六月中准进京等语。王子腾之女许与保宁侯之子为妻，择日于五月初十过门，凤姐儿又忙着张罗，常三五日不在家。贾母和王夫人命宝玉，探春，林黛玉，宝钗四人同凤姐去。

宝玉掌灯方回，袭人劝他收一收心，闲时把书理一理预备着。读书是第一件，字是第二件。你的字写的在那里呢？我拿出来数了一数，才有五六十篇。这三四年的工夫，难道只有这几张字不成？

宝玉自己又亲检了一遍，说：明日始一天写一百字。次日起来便在窗下研墨，恭楷临帖。

宝玉给贾母说写字之故，因此出来迟了。贾母吩咐：以后只管写字念书，不用出来也使得。王夫人说：有这会子着急，天天写写念念，有多少完不了的。

探春宝钗等说：老太太不用急。书虽替他不得，字却替得的。我们每人每日临一篇给他，搪塞过这一步就完了。一则老爷到家不生气，二则他也急不出病来。贾母听说，喜之不尽。

探春宝钗每日临一篇楷书字，宝玉自己加工，至三月下旬，将字集凑出来，算再得五十篇也就混的过了。紫鹃送了一色老油竹纸上临的钟王蝇头小楷五十多，字迹且与自己相似。史湘云宝琴亦皆临了几篇相送。

宝玉将所应读之书温理过几遍，天天用功。可巧近海海啸，贾政奉旨就着顺路查看账济，如此算贾政冬底方回。

时值暮春，史湘云见柳花飘舞，偶成一小令，调寄《如梦令》，其词曰：

岂是绣绒残吐，卷起半帘香雾，纤手自拈来，空使鹃啼燕妒。且住，且住！莫使春一光别去。

湘云说：你明日何不起社填词，改个样儿，岂不新鲜些。黛玉听了，说：这话说的极是。我如今便请他们去。

众人来看时，以柳絮为题，限各色小调。大家拈阄，宝钗便拈得了《临江仙》，宝琴拈得《西江月》，探春拈得了《南柯子》，黛玉拈得了《唐多令》，宝玉拈得了《蝶恋花》。紫鹃炷了一支梦甜香，大家思索起来。

一时黛玉有了，写完。接着宝琴宝钗都有了。探春笑道：嗳呀，我才有了半首。探春忙写半首《南柯子》：

空挂纤纤缕，徒垂络络丝，也难绾系也难羁，一任东西南北各分离。

宝玉提笔续道是：

落去君休惜，飞来我自知。莺愁蝶倦晚芳时，纵是明春再见隔年期！

黛玉的《唐多令》：

粉堕百花州，香残燕子楼。团团逐对成毬。飘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一流。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舍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

宝琴的是《西江月》：

汉苑零星有限，隋堤点缀无穷。三春事业付东风，明月梅花一梦。几处落红庭院，谁家香雪帘栊？江江北一般同，偏是离人恨重！

宝钗的《临江仙》是：

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蜂团蝶阵乱纷纷。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

只听窗外竹子上一声响，丫鬟们出去瞧时，嚷道：一个大蝴蝶风筝挂在竹梢上了，宝玉道：我认得这风筝。是大老爷娇红姑娘放的。黛玉道：把咱们的拿出来，咱们也放晦气。小丫头们听见放风筝，都忙着拿出个美人风筝来。

宝钗笑道：回头道：把你们的拿来也放放。有大鱼的、大螃蟹、美人、红蝙蝠、一连七个大雁的，都放起来。独有宝玉的美人放不起去。黛玉笑道：那是顶线不好，拿出去另使人打了顶线就好了。宝玉使人拿去打顶线。大家都仰面而看，几个风筝都起在半空中去了。

探春正要剪自己的凤凰，见天上也有一个凤凰，那凤凰渐逼近来，与这凤凰绞在一处，一个门扇大的玲珑喜字带响鞭，也逼近来。三下线都断了，风筝都飘飘摇摇都去了。众人拍手哄然一笑，说：有趣，可不知那喜字是谁家的。

我们同读七十一回的成语俗语四字词：

盛妆浓饰，年纪未足，情色若痴，语言常乱，怔忡之疾，葱绿院绸，红裤绿袜，两脚乱蹬，咭咭呱呱，万物逢春，皆主生盛，滚下泪来。

皆有寿仪，喜之不尽，闲乐一日，掌灯方回.窗下研墨，恭楷临帖，临阵磨槍，喜之不尽，照旧游荡，暮春之际，柳花飘舞，心中得意，偶然兴动，

《江仙》《西江月》《南柯子》《唐多令》《蝶恋花》《唐多令》：词牌名。

缠绵悲戚，情致妩媚，十分精致，心中欢喜，仰面而看，籰子线尽，寸丝不留，无人烟处，哄然一笑，歪着养乏。

本文待续，欢迎批评。

参考资料：《脂砚斋重评石头记》；蒋勋细说《红楼楼》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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