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读金瓶梅042小书童学舌,平安儿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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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云:

人到公门正好修,留些阴德在后头。

为人何必争高下,一旦无命万事休。

话说西门庆依了李瓶儿所言,一早到了衙门,便将车淡等四人打了一顿,放了。将韩二一并喝了出去。叫他们都休要再惹事生非。

再说应伯爵也不敢失言,次日真个拿着五两银子,来找书童儿。

书童接过银子藏在袖中,四下瞧了瞧,发现平安儿在门口像防贼似地盯着自己,心中很不爽,便将应伯爵引到偏僻处,才说:“昨儿我跟爹说了,今儿去衙门里处理这事儿去了。”

应伯爵说:“他四个家属再三说,恐怕又要责罚他们一顿。”

书童说:“你老人家只管放心,保准不打他们一下儿。”

应伯爵得了这准话,急忙回去答话。

约莫半个时辰,四人都分别回到家中,见了家人都抱头大哭。每人赔了百十两银子,还落了两腿疮,这都是捉奸惹来的横祸,打那以后再也不敢多管闲事了。这正是:

祸患每从勉强得,烦恼皆因不忍生。

再说书童儿打发走了应伯爵,便叫来安儿过来扫地,顺便把人家送来的响糖给他几块。

来安儿接过糖吃了,便想巴结书童,说道:“书童哥,我有句话儿想告诉你。昨儿俺平安哥在接五娘的路上,没少说你坏话哩。”

书童就问:“他说我什么来着?”

来安儿说:“他说哥收了人家的银子,还自作主张买了些酒肉,送到六娘房里吃,吃了半天才出来,言下之意是说哥与六娘不干不净的。又说你还到前边铺子里吃,也不给他吃。还说你在书房里,和爹干什么见不得人的营生哩。”

书童听了,表面上不言语,却暗暗记在心里头。

到次日,西门庆一大早就起来,也不去衙门打卯,直奔门外永福寺,置酒与须坐营送行去了。直到下午才回到家来,下马便吩咐平安:“若是有人来,就说我还没来家。”说罢,便进了书房,书童儿上来接了衣裳。

西门庆问他:“今儿有没有人来?”

书童说:“没有。只是管屯的徐老爹送了两包螃蟹、十斤鲜鱼。小的拿回帖打发去了,给来人打赏一钱银子。还有吴大舅送了六个帖儿,到明儿请众位娘去喝三天喜酒哩。”

原来西门庆的大舅子吴舜臣,又娶了乔大户娘子的侄女郑三姐做媳妇子,西门庆之前送了茶过去,他那边便送来请帖。

西门庆听了,又去后边找吴月娘。吴月娘拿出请帖儿给他瞧,西门庆说:“明儿你们收拾一下,都去吧。”说罢,又回到书房里坐下。

书童连忙给他在炭火炉内烧甜香饼儿,然后又去沏了一杯茶双手递上来。

西门庆接过茶抿了一口,便放在桌上。然后将门反插毕,一把拉过书童,与他玩耍起来。

玩到兴处,西门庆便问他:“我的儿,外边有没有人欺负你?”

书童乘机就说:“小的有桩事儿,要不是爹问起,小的还真不想说。”

西门庆说:“怕什么的?但说无妨。”

书童就开始说平安儿的坏话儿了:“前儿爹与小的在屋里,他就与画童一块儿在窗外听觑,小的出来舀水给爹洗手时,亲眼看到的。他还在外头骂小的是奴才蛮子,处处欺负小的。”

西门庆听罢,不禁勃然大怒,骂道:“这个小貂攮的!我要不把他的小腿给卸下来,都不算完!”

书童在西门庆面前说平安的坏话,平安呢,则充当起潘金莲的眼线来了。见他们将门反插上,便知道又在干那营生了,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去告诉潘金莲。

潘金莲特意派春梅来请西门庆。

画童正在松墙那边弄松子玩,见春梅来了,便问:“姐来做什么?爹在书房里哩。”春梅也不回答,只在他头上凿了一下,意思叫他小声点。

西门庆在屋子里头听到脚步声响,便知有人来了,连忙推开书童,走到床上装睡。书童呢,则忙不迭地在桌上整理笔砚。

春梅推门进来,看见西门庆在床上躺着,便咂嘴儿说:“你们两个悄悄地在屋里,还把门儿关着,是不是在亲热?娘请你说话去哩。”

西门庆假装被吵醒,揉揉眼睛说:“小油嘴儿,你娘请我有什么话说?你先回去,我再躺会儿就去!”

春梅哪里肯听他的,就说:“你若现在不去,我就拉起你来!”说着,便上来对西门庆一番死拉硬拽,硬将他拉到潘金莲房中。

潘金莲见了,头也不抬,只问春梅:“他在前头做什么?”

春梅说:“他与书童两人在书房里,把门反插着,肯定不是逮蝿子的,谁知道他们干的什么茧儿,好象是在亲热哩。我撞开门,那小厮趴在桌子上假装写字,他呢,便躺在床上装睡,拉都拉不起来。”

潘金莲说:“他定是怕来到我这屋里,将他用锅炖了吃掉。贼没廉耻的货。你想想,若是有半点廉耻,也不会大白天与那小奴才关着门做勾当?反正是奴才的臭屁股门子,用了,也省得进咱屋里头,和俺们沾身睡,多恶心人!”

西门庆在一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说:“你信她小油嘴儿胡说,我哪里有此勾当!我原是在看他写礼帖儿来,不料想歪在床上睡着了。”

潘金莲白了他一眼,说道:“还关着门写礼帖?没见过,到底是什么机密谣言,什么三只腿的金刚,怕人瞧见咋地?明儿吴大妗子家里摆酒三天,掠个帖子过来了,不长不短的,也不想着给我点贺礼钱。你不给,难道叫我跟野男人要去?大姐姐是送一套衣裳、五钱银子,别人也有送簪子的,也有送花的。只我啥都没有,我就不去了?”

西门庆说:“到前边铺子里拿一匹红纱来,留你做贺礼吧。”

潘金莲说:“我宁愿不去,也不要那破纱片子,拿出去怕人家笑话!”

西门庆说:“好好!你先别急,等我一会往那边楼上,见什么贵重的,拿来给你作贺礼。恰好又要往东京送贺礼去了,正要找几匹尺头,一块儿寻下来吧。”说着,便去李瓶儿那边楼上,找到两匹玄色织金麒麟补子尺头、两个南京色缎、一匹大红斗牛纻丝、一匹翠蓝云缎出来。然后对李瓶儿说:“这些东西送往东京合适。还差一件云绢衫留金莲做贺礼的,若没有,我便写帖子叫她去缎子铺讨去。”

李瓶儿说:“这个好办,也不用去铺子取了,我这恰好有一套织金云绢衣服哩!要送送一对儿,留下一件也不中用,她一件我一件,包在一块儿作贺礼吧。”说着便众箱子里取出来。

西门庆瞧了瞧,连连说好。

李瓶儿便亲自拿来给潘金莲瞧,对她说:“这两件随姐姐拣,衫儿也得,裙儿也得,咱两个一块儿包了做贺礼不是挺好?也省得再去铺子去取。”

潘金莲说:“东西是你的,我怎么好意思要?”

李瓶儿说:“好姐姐,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二人推来推去的,好半天,潘金莲才收下。又出去叫陈敬济换了腰封,分别将二人名字写在上面包好。

再说平安儿正在看守大门,就见白赉光进来问道:“大官人在家吗?”

平安儿想起西门庆之前嘱咐的,便说:“俺爹不在家。”

白赉光却不信,直奔里面厅上来找,见槅子是关着的,便说:“真的不在家。这能往哪里去?”

平安说:“今儿到外头送行去了,还没回来。”

白赉光说:“送行都是赶早儿,眼下这么晚了,也该来家了。”

平安说:“白大叔有什么事儿直说,等爹来家,小的替你回禀就是了。”

白赉光说:“也没什么,只是好久没见,闲来走走。既然不在,我就坐下等会吧。”

平安一听,急了,便说:“恐怕俺爹要很晚才能回来哩!你老人还是别等了。”

白赉光可不听他的,把槅子推开,进入厅内,拉把椅子便坐上了。众小厮也都不理他,由着他坐。

也是冤家凑巧。

白赉光在厅上坐着,恰好西门庆叫迎春在后头抱着尺头,从后边走来。白赉光眼见,连忙起身对西门庆唱喏:“哥哥原来在家哩!”

西门庆抬头看见白赉光正在厅上坐着,再想躲已来不及,便上前抱拳施礼,须索让坐。迎春呢,则丢下缎子,往后走不迭。

西门庆瞟了白赉光一眼,见他头戴着一顶出洗覆盔过的、恰如太山游到岭的旧罗帽儿,身穿着一件坏领磨襟救火的硬浆白布衫,脚下踏着一双乍板唱曲儿前后弯绝户绽的皂靴,里边插着一双一碌子蝇子打不到、黄丝转香马凳袜子,一幅寒酸相,心里别提多恶心了。

二人坐下半天,西门庆也不叫茶,见琴童在旁伺候,就吩咐说:“把尺头抱到客房里,叫你姐夫封了去。”

琴童应诺,抱着尺头往厢房走去。

白赉光便说:“一向欠情,没来看哥。”

西门庆说:“多谢挂意。我也常不在家,只因衙门中事儿多。”

白赉光说:“哥这衙门中,须得天天去吗?”

西门庆说:“可不是咋地!每天要去两次哩,要坐厅问事的。到朔望日子,还要拜牌,画公座,大发放,地方保甲番役打卯。回到家还有许多琐事儿要处理,哪里有半刻空闲。你看今儿一早就出门了,因须南溪新升了新平寨坐营,众人跟他送行,俺也得去。这不,刚回到家中。明儿管皇庄的薛公公又在家中请酒,路远去不成。后儿又要打听接新巡按。接下来东京太师老爷的四公子又选了驸马,童太尉侄男童天胤新选上大堂,升指挥使佥书管事。隔着两三层的都要去给送贺礼的。这连日一番辛苦的了不得。”说了半天,才叫来安儿拿茶过来。

白贲光接过茶,刚抿上一口,就听玳安儿拿着大红帖子飞跑进来,报道:“掌刑的夏老爹来了!在门口正下马哩。”

西门庆忙去后边整理衣冠。

白贲光则躲到西厢房里,从帘子里向外张望。

不一会儿,夏提刑来到厅上,西门庆衣冠整齐出来迎接,寒暄客套一番,分宾主坐下。又叫棋童端上两盏茶来喝。

夏提刑说:“昨儿说的接大巡的事,今儿学生差人打听了。他姓曾,乙未进士,牌已行到东昌地方。他们都是明儿起身远接。你我虽是武官,系领敕衙门提点刑狱,比军卫有所不同。咱们后儿起身,离城十里处,找个地方,预备一顿饭,在那里接见他吧!”

西门庆说:“长官所言甚妙,也不用长官费心,学生这里派人先去寻个庵观寺院,或是大户人家的庄园什么的就行,叫上个厨役先去整理预备着。”

夏提刑忙道了谢,并说:“这又叫长官费心了。”说罢,又喝了几口茶,闲聊了几句,便起身走了。

西门庆送走夏提刑,脱去官服出来,见那白贲光还没走,便过来厅上陪他坐着。

白赉光又说:“自从哥这两个月没往会里去,这十兄弟会快散了。老孙虽年纪大,主不得事儿。应二哥也不管。昨儿七月内,玉皇庙打中元醮,连我只有三四个人到会,吃罢饭还没个掏钱的,都相互推诿。可难为吴道官了,一直吃喝到晚上才散,这期间还叫了个说书的,甚是破费他。吴道官虽表面上不说,但俺们心里过不去呀。哪似大哥做会首时,还有个主张。俺们几个一核计,还是想请哥上会去。”

西门庆听了,冷冷地说:“你们说散便散了吧,我哪里有这闲功夫?你们没事的时候,在吴先生那里一年打上个醮,答报答报天地神灵就行了,还大吃大喝什么?随你们会不会,也不用过来跟我说了。”

西门庆起初热结十兄弟,说白了就是拉一帮狐朋狗友替他卖命儿。如今他做了山东省提刑院的二把手,与往日的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也用不着这帮人了。白赉光不识时务,还想继续蹭吃蹭喝,以兄弟称之,孰不是自讨没趣?

西门庆只这几句话,便把白赉光呛的没话说了。又干做坐了一会,西门庆见他没有走的意思,只得唤来琴童在厢房内摆桌子,拿来四碟小菜,牵荤连素,一碟煎面筋、一碟烧肉招待他。西门庆陪他吃了饭,简单喝了几杯,白赉光酒足饭饱才起身离去。

西门庆也懒得送他,只说:“你休怪我不送你,我戴着小帽,不好意思出去的。”那白赉光只得独身辞别而去,边走边想:这顿饭吃的寒酸呀。这正是:

见富贵而生谄容者,最可耻;

遇贫穷而作骄态者,贱莫甚。

西门庆见白赉光走远了,才回到厅上,拉把椅子坐下,派人把平安儿叫来。

平安儿连忙跑到跟前,西门庆却开口便骂:“贼奴才,你还敢站着?”叫答应的,就见三四个排军进来在旁边伺候着。

平安一看傻眼了,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吓得脸蜡黄蜡黄的,扑通跪下了。

西门庆喝问:“我一回来便吩咐你,但凡有人进来,只说我不在。你为何不听?”

平安忙说:“白大叔进来时,小的确实告诉他说爹不在家的。他不信,硬要闯进来自己找。找了一圈没找到,便说坐下来等爹来。然后……然后爹出来,就被他撞见了……”

西门庆一听,更来气:“你这狗奴才,还要狡辩!好大的胆子儿?人都进来也不知,你一定是在哪里喝酒赌钱去了,不好好在大门口守着!”又喝令左右:“闻闻他嘴里有没有酒气?”

那排军弯腰闻了一闻,回禀:“没酒气。”

西门庆便吩咐:“叫两个会用刑的上来,给我着实拶这个小奴才!”

排军有两个挺身而出,一起摁住平安,给他套上拶指,只顾擎起来。拶的平安疼痛难忍,忙求饶:“小的冤枉!确实回复他‘爹不在的’,是他硬闯进来的。”

两个排军拶好,把绳子绾住,跪下禀道:“拶好了。”

西门庆说:“再给我敲五十敲。”

两个排军上来便敲,还有两个在旁边帮数着数,敲够五十下才住了手。

西门庆又吩咐:“再打二十棍!”

不一会便打了二十大棍,直打得皮开肉绽,满腿血淋。

西门庆这才下令:“给我放了。”两个排军向前解了拶子,平安痛得直叫唤,在地上打滚儿。

西门庆指着他又骂:“你再在地上装熊儿,我还叫人拶你!你看!”

平安听了,也不敢喊痛了,只举着十指,在那儿龇牙咧嘴的。

西门庆又说:“我说你这贼奴才!好好看大门去,若在外边再坏我的事,传到我耳朵眼里,把你这奴才腿卸下来!”

平安慌忙磕了头起来,提着裤子便往外跑。

西门庆又瞧见画童儿在旁边看热闹,就说:“这小奴才也想试试。给我拿下去,拶他一拶子。”

谁知画童更吃不消,被拶的像杀猪儿似怪叫不说,还尿裤子了。

西门庆看了,哈哈大笑。

拶刑是古代对犯人施用的一种酷刑。是用拶子套入手指,再用力紧收,轻则将十指夹得皮开肉绽,重的话,骨头都能夹碎,造成终生残废。

再说潘金莲从房里出来往后边走,刚走到大厅门口,就见孟玉楼一个人在软壁后面听觑。

潘金莲便问她:“你在这听什么儿哩?”

孟玉楼说:“我在这里听他爹打平安儿,怎么连画童那小奴才也一起打了?”

正说着,就见棋童过来了,两人便叫住问他:“为什么打平安儿?”

棋童说:“爹怪他把白赉光放进来了。”

潘金莲就说:“肯定不仅仅是因为白赉光这事儿,定是为他打了象牙来,不是打了象牙,无缘无故地怎么能将小厮打成这样?贼没廉耻的货,越来越没个脸儿了!将私事公办了的!”

棋童也听不明白,便走了。

孟玉楼便问她:“什么是打了象牙?”

潘金莲说:“不是俺多嘴,但也不能瞒着姐吧?前儿去俺妈家过生日去了,不在家。那小奴才蛮子书童替人家说情儿,收了人家几两银子,还大胆儿买了酒肉,都掇到李瓶儿房里,主仆二人关上门喝了半天才出来,谁知道是不是真个在屋子里喝酒?没廉耻货家来了,也不管不问的,只顾与那蛮奴才干营生。平安这小厮拿着人家帖子进去,见门关着,就在窗下站着等。小奴才蛮子开门瞧见了,想必是在那没廉耻的货跟前告状了,今儿公报私仇,打了平安这顿。到时那小奴才蛮子把一家子都收拾个遍,管人家什么事儿哩!”

孟玉楼笑着说:“有意思,虽是一家子,有贤的有愚的,莫不都心邪了吧?”

潘金莲说:“不是我多心。如今这家中,他心中只有两个人,一个在里,一个在外。成天把魂恰似落在她身上一般,见了有说有笑。可见了俺们,就跟乌眼鸡一般。贼不逢好死的,变心的强盗!真是鬼迷心窍,如今变得还像他吧?”

孟玉楼笑着说:“这也怨不得他,一碗水不端不平哩!”

潘金莲接着说:“三姐你不信,你看到明儿能闹出什么乱子来!今儿吧,以为贺礼这事儿,又生气了。两人都做贼心虚,拿了她箱内一套织金衣服来,亲自送来,我只说不要。她便慌了,说‘姐姐,怎的这般计较!姐姐拣衫儿也得,裙儿也得。看了,好拿到前边,叫陈姐夫封写去。’推了半天,我才松口儿。她让我要了衫子。定是她与那小奴才蛮子有什么勾当,不然怎么这般献殷勤?”

孟玉楼说:“你这是想多了吧?她也是大方手。”

潘金莲说:“你说的轻松。如今这年头,只怕睁着眼儿的金刚,不怕闭着眼儿的佛!老婆汉子,你若放些松儿,王兵马的皂隶——还把你不当考的?”

孟玉楼一听,乐了:“六丫头,你是属面筋的,说起来条条是道?”

两人正在说笑,只见小玉过来请:“三娘、五娘,快去后边吃螃蟹!我还要去请六娘和大姑去。”

二人听见,便手拉着手儿往后边走了。

吴月娘与李娇儿早坐在上房穿廊下等,看见她们就问:“你们笑什么?”

潘金莲说:“我笑他爹打平安儿。”

吴月娘说:“我听见前边鬼哭狼嚎的,便知道是在打人。原来打的是他。为什么来?”

潘金莲说:“因为他打折了象牙了。”

吴月娘是老实人,听不懂,便问:“象牙放在哪里的?怎么被他打折了的?”

那潘金莲与孟玉楼两个听了笑得前俯后仰的。

吴月娘更加困惑:“你们笑什么,我说错了什么?”

孟玉楼说:“姐姐你不知道吗?爹打平安,是因为他放白赉光进来了。”

吴月娘嘟囔着说:“放白赉光进来便是了,说什么打了象牙,却把我给打住了。”

不一会,李瓶儿与西门大姐都来了,众人围在一块儿吃螃蟹。

吴月娘吩咐小玉:“屋里还有些葡萄酒,端来给各位娘吃吧!”

潘金莲嘴快,说道:“吃螃蟹须得就金华酒吃才美味哩!”又说:“也别只一味螃蟹就酒吃,还得弄只烧鸭儿撕下来就酒才好。”

吴月娘说:“这大晚上的,咱哪里买烧鸭子去?”

李瓶儿听了,知道她话中有话,脸羞得通红。这正是:

话头儿包含着深意,题目儿里暗蓄着留心。

再说平安儿被打后,抱着十指,一溜类跑到外边铺子里躲,贲四、来兴等人见了,都上来问:“爹为什么要打你?”

平安哭着说:“我怎么知道?”

来兴儿在旁边插嘴说:“爹怪他把白赉光放进来了。”

平安说:“管我腿事!打我?之前你也看到了,我一直拦着他不让进,是他硬闯进来的,想来蹭吃蹭喝的。叫那个贼天杀男盗女娼的狗骨秃,吃了俺家这东西,打背梁脊下过!”

来兴儿说:“烂折脊梁骨,倒好了他往下撞!”

平安说:“叫他生噎食病,把嘴巴烂掉了。天下有没廉耻皮脸的,不像这狗骨秃没廉耻,来我家硬闯。跟要饭花子一样。再不,烂了贼王八的屁股门子!”

来兴笑着说:“烂了屁股门子,人不知道,只说是臊的。”

众人听了都笑。

平安说:“想必是他家里没米做饭,老婆不知饿成什么样了。闲得没事干,来人家蹭吃的来了。只图家里能省一顿,但这也不是常法儿。不如叫她老婆养汉,做了王八倒硬朗些,还不会被俺们下人唾骂。”

玳安正在铺子里篦头,篦完,便付了钱打发那人走。出来便对平安说:“平安儿,我要不说也憋的慌。亏你还答应了主子,当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能怪别人?常言‘养儿不要屙金溺银,只要见景生情’。也只有应二叔和谢叔,你可以放进来。其余那些人,你怎么能放进来?不打你才怪哩!”

贲四笑着说:“平安儿要重新做人了,改行去踢球儿吧。”

众人听了都笑。

贲四说:“只是平安是因为放人进来,可这画童又是为什么,也被拶了一顿?难道是什么好吃的东西,还兴一起陪吃儿?只听说喝酒吃肉有陪客的,没听说拶指头,也要来个陪拶的?”

那画童儿不答,只揉着手,在那儿哭。

玳安见他那幅惨相,便开涮:“我儿,别哭了,你娘养的你忒娇?我一会给你捉只螃蟹来,你抱着啃,怎么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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