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聪明也最会玩冷暴力的皇帝嘉靖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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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华夏史,皇帝数百位。聪明的皇帝有很多,荒唐的皇帝也有很多,但是最会玩冷暴力的,当属大明王朝的嘉靖帝。

嘉靖帝前期英质决断,还搞了一个嘉靖中兴。由于嘉靖帝是藩王继位,导致嘉靖帝性格自负而又多疑。

因为自负,25年不上朝;因为多疑,所以通过冷暴力的方式来试探群臣。(25年不上朝,不代表25年不管事。嘉靖帝修仙之余还是非常关心朝政的,尤其关心财政情况。)

00

嘉靖帝二十几年不上朝,国家还能正常运转,靠的是祖上传下来的组织架构和自己修炼的冷暴力技能。

组织架构分为三派:司礼监(东厂、西厂、北镇抚司锦衣卫)这个皇帝的人。严党是严嵩父子的人。徐阶、高拱、张居正、谭纶和海瑞等是太子的人。嘉靖帝坐在金字塔的顶端,让他们内卷争功,互相倾轧。嘉靖最怕他们团结,他们一团结就来对付自己。一团和气的时候,嘉靖帝引诱他们斗。(嘉靖说:“严世蕃,你说周云逸身后有同党,同党是谁?”)

争斗不休的时候又出来调和,斗得最激烈的时候,嘉靖念着一首诗出来打圆场:“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说云和水虽然在不同的地方,但是各有各的用途,话说这个份上,再不明白就有点不配和皇帝对话了。

组织架构:

嘉靖帝的冷暴力是怎样练成的?

聪明人如何控制聪明人?---冷暴力。

冷暴力的前提是恐惧(赏罚)。

恐惧的前提是不可捉摸(无常)。

如何保持不可捉摸的状态(减少接触和故弄玄虚的“哑谜”)。

因此每次他们讨论军国大事的时候,嘉靖帝坐在里屋。一言不发,如果对他们讨论的结果比较满意,就敲一下他的“钵”(下图:不知道是个啥),如果讨论的结果不满意,就不敲。因此那些大臣每一句话,每一个决策的压力可想而知。

(说一个商业界的桥段:携程创始人兼董事长、复旦大学的高材生梁建章,现在是“人口学家”。参加会议的时候,他不说话,也不搭理人。低着头玩手机,别人讨论他听着,讲得他满意的时候,他抬起头参与几句。如果不满意,或者会议全是“口水”或者“官话”,他就继续玩手机一言不发,有时候直接站起来就走了。妥妥地学的嘉靖帝)

他们看不到皇帝肢体语言,也观察不了皇帝的表情。没有察言观色的机会,因此也琢磨不到皇帝的心思。因此每次讨论军国大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思考如何做才能使皇上最满意。

大臣他们在外面商讨国事。

皇上在里面,有时候坐着。

有时候站着,但是每一句话都在听着。

01“哑谜”

皇帝和大臣要减少接触,但又不能不接触。接触太多大臣容易猜测皇帝的心思,接触太少皇帝无法猜测群臣的心思。

这一攻一防间,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以攻代守,让大臣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疲于奔命。而这其间的利器就是:“哑谜”!

哑谜的好处是无论你怎么干?嘉靖帝都有最后的解释权。做得比较好,皇帝赞许。做得不好是你理解错了,皇帝问责。是非功过中的过和非,永远牵涉不到皇上。

聪明的大臣,不会问的太清楚,给皇上回旋的空间,因为如果问的太清楚,皇帝的解释权就没有了。也有一些谨小慎微,不愿担责任的大臣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比如一次嘉靖帝想提赵贞吉入阁,但是按照他的性格又不想明说,便有了下面对话:

嘉靖难得地笑了:“宋朝有个人曾经出了个绝对,叫做‘三光日月星’,愣是没有人对上。苏东坡大才子,只有他对上了,徐阁老你应该记得他是怎么对的。”

徐阶:“是。回圣上,苏轼连对了两对,第一对是‘四诗风雅颂’,第二对更为高明,是‘四德亨利元’,为避仁宗的尊讳,略去了亨利贞元的贞字。”

嘉靖:“到底是大学士,说出来头头是道。你现在是内阁首辅,内阁眼下只有你、李春芳和高拱三个人,太辛苦了点。把苏轼省略去的那个字补上吧。”

所有的人都是一怔。尤其是赵贞吉,趴跪在那里,额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徐阶:“启奏圣上,臣愚钝,请问圣上,是不是在内阁添上一个贞字?这个贞字是否就在眼下几个人中?”

嘉靖对众人说:“贞者,吉也。徐阁老也是天纵聪明哪。”

轻声对徐阶说:“如果严嵩在就不会问得这么细。

你问那么清楚,如果用人不当,皇上连转圜的空间都没有,徐阶和严嵩相比这一点做得差点意思。

02“天有四德”

太子党的徐阶、高拱和张居正和严党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但是东南抗倭大事吃紧,此时皇帝迫切希望两边能够消停一下,以大局为重。

但是不能直接说,一是显得肤浅有损帝威,二是这种较劲都是暗地进行没有证据,两边肯定不能承认,于事无助。皇帝给严嵩和徐阶除了一个哑谜,就是让他们本次写青词的时候要突出一个“贞”字。

严嵩面目和煦地问徐阶:“你说今日皇上叫我们写的青词为什么要突出一个‘贞’字?”

徐阶:“天有四德,‘亨利贞元’,这也是题中之义。”

“少湖啊。”严嵩这一声带着叹息,“老夫如此推心置腹,你又何必还这般疑虑重重。你真就不知道皇上叫我们突出这个‘贞’字的圣意?”

徐阶岂有不知之理,此时仍然大智若愚:“贞者,节也。圣意应该是提醒你我要保持晚节。”

严嵩的脸没有了和煦,换之以凝重,紧盯着徐阶的眼:“如何保持晚节?”

徐阶的脸色也凝重了:“请阁老赐教。”

严嵩不再绕圈:“用好自己的人,撑住危局!”

徐阶:“请阁老明示。”

严嵩:“那我就明说了吧。胡宗宪是我的学生,他的字叫汝贞;赵贞吉是你的学生,他的名也有个贞字。皇上这是告诉你我,东南的大局要你我用好胡汝贞和赵贞吉!徐阁老以为然否?”

徐阶这就不能不表态了:“皇上圣明,阁老睿智,应该有这一层意思在。”

严嵩:“这就是我刚才问你这世上什么人最亲的缘故。有时候最亲的并不是父子,而是师徒!儿子将父母之恩视为当然,弟子将师傅之恩视为报答。少湖,为了皇上,为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这一次浙江的改稻为桑一定要推行,一定要推行好。严世蕃他们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我这边只有靠胡汝贞去维持,你那边要靠赵贞吉去维持。为了不把浙江的百姓逼反了,应天那边必须立刻借粮给浙江。你要跟赵贞吉说,火速将粮食借给胡宗宪!”

“阁老放心!”徐阶慷慨激昂地接道,“我今天回去就写信,命兵部六百里加急送给赵贞吉,叫他借粮!”

03“好自为之”

嘉靖帝暂时把内阁首辅严嵩和司礼监掌印太监停职之后,缺乏政治智慧的司礼监太监陈洪按耐不住来找徐阶建立同盟,意欲将“前浪”取而代之。

陈洪仍然搬着侧边的那把椅子,正是白天张居正搬的那把椅子,搬到徐阶案前的对面放下了,一如白天的张居正在下属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怎么说我比阁老都晚一辈,往后只要是阁老在内阁当值,我都到这边来批红。”说着就将徐阶票拟的内阁廷寄搬挪到身前的大案拿起一份握着朱笔便在落款处批了“照准”两个红字。

徐阶仍站在那里望着他。

陈洪埋着头,又拿过一份票拟看也不看在落款处又写了“照准”二字。

“请慢。”徐阶不得不叫住他了,“陈公公是否应该看看内阁的票拟是否妥当,然后批红?”

陈洪抬头笑望了他一下,又拿起了另一份他的票拟:“皇上都信任阁老,我还有什么不信任的?不管妥不妥当,有担子我跟阁老一起担就是。”说着又去批红。

“陈公公,这不合体制。以往内阁严阁老拟的票吕公公都要会同司礼监几个秉笔的公公共同核审,这陈公公是知道的。这样批红万万不妥。”徐阶说着将他面前那摞票拟搬了过来:“要不我一份一份地念,陈公公听完后该批红再批红。”

陈洪的手停住了,将朱笔慢慢搁回笔架,满眼的诚恳望着徐阶:“严阁老拟的票吕公公是每次都叫我们几个一同核审,可徐阁老也知道,哪一次吕公公也没有改过严阁老的票拟。他们那都是在做过场。皇上现在将内阁交给了徐阁老,将司礼监交给了咱家,我们就不来那些虚的。共事一君,对皇上讲的是个忠字,对彼此讲的是一个信字。我是打心眼里信得过阁老,要不下晌门口也不会挡着严世蕃他们,只让张居正进来。”

陈洪急于取吕芳而代之,却以严嵩首辅之位来拉拢自己!见他如此以己之心度人之腹,徐阶心里冷笑,脸上却装出惶恐的样子,答道:“徐某深谢陈公公信任。可朝廷的体制万不能以私相信任而取代。何况徐某现在仍是次辅,只不过因严阁老养病,暂署内阁事务而已……”

“阁老!”陈洪打断了徐阶,“眼下这个局势阁老还认为自己只是暂署吗?”

徐阶做出吃惊状:“皇上、朝廷并没有要调整内阁的任何旨意,徐某当然只是暂署内阁事务。”

陈洪的脸向他凑得更近了些:“有两句话阁老难道从未听过?”

徐阶只望着他。

陈洪:“岂不闻‘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

操切浅薄竟到了如此程度!徐阶不能再虚与委蛇了,那股士夫之气便显了出来,用手掌将两耳捂住,轻摇着头说道:“近日徐某重读韩昌黎《祭十二郎文》,韩公有云,‘吾自今年来,苍苍者或化而为白矣,动摇者或脱而落矣。毛血日益衰,志气日益微。几何不从汝而死也’。徐某已六十有五矣,虽不似韩愈当年之齿落毛衰,可眼也昏了,耳也背了。刚才竟一阵耳鸣,现在还是一片嗡嗡之声。陈公公说的两句话老夫一个字也没听见。望公公见谅,更望公公不要再说。”

戏谑到这个份上,不啻赏了自己一记耳光。陈洪一直无比诚恳的那张脸,刷地阴沉下来,身子倏地站起,抱过桌上那摞票拟:“阁老既然如此不齿咱家,咱家就将阁老的票拟带回司礼监慢慢核审好了。”抱着那摞票拟,用脚踢开椅子,蹬蹬蹬地向值房门口走去。

冷暴力的哑谜来了

少顷,窗外一盏灯笼从走廊左边侧门向值房门口飘来,徐阶整了整衣离案向门口走去,那盏灯笼却不在门口等着,而是径直进了值房,在屋中挡住了徐阶,没待徐阶看清面孔,一页纸已经递到了他的眼前。

徐阶看见那张浅浅桃红衬底的纸已是一惊,看见纸上的那几行字更是大惊失色!

纸是御笺,字是嘉靖那笔熟悉的行楷,写的是四句古诗:“北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

徐阶猛地抬起头,这才看清,来者竟是黄锦!

灯笼前,黄锦也深深地望着他,低声道:“这四句诗打的是四个字,皇上在等阁老将谜底呈上去呢,就写在御笺下面吧。”说着走到书案边,将御笺摆在案上。

徐阶慢慢走向案边,谜底也就在这几步中想出来了,不敢坐,就在刚才陈洪坐的那把椅子前,站着拿起了笔,躬下腰去,在御笺上恭恭敬敬地写上了“好自为之”四个楷字,双手捧起,轻轻吹干了墨汁,向黄锦递去。

黄锦露出了浅浅一笑:“阁老好学问。”接过御笺转身走了出去。

就刚刚发生的事情,嘉靖帝通过这样的方式在劝徐阶好自为之,这些密谋同盟,在皇帝看来如同儿戏之浅显易测,你说恐怖不恐怖?!

04“海上好雨”

此时,严嵩已经倒台,海瑞因为上了一道内容劲爆的奏疏,已经关进大牢。嘉靖帝病重,由于嘉靖一直宣称自己是忠孝帝君下凡,此时想找李时珍来看病,又不愿意直接说。便有了第四道哑谜:

徐阶三人在靠南窗的椅子上坐下了,陈洪却依然站在裕王的身边轻轻地给他扇扇。

徐阶、高拱、张居正都望向了裕王。

裕王:“有旨意。”

三个人立刻又站起了,准备跪下去接旨。

“不必跪了。”这回是陈洪开口止住了他们,“没有明旨,是皇上写了几个字给王爷,并叫徐阁老和几位师傅一起参详。一起过来看吧。”

三人这才看见了有两张御笺摆在裕王面前,便都走了过去。

每张御笺上都只写着两个字,字便很大,“好雨”、“明月”立刻扑入了众人的眼帘。

裕王见那三人疑惑的眼神便解释道:“皇上说了,这四个字说的是两个人。”

三个师傅都是精读文史典籍之人,看了这四个字,听了裕王一句解释,立刻琢磨了起来,一是在想着答案,二是在想着陈洪在此如何说话?便一时都沉默在那里。

裕王看出了三个师傅的心思:“师傅们不必担心。陈公公有陈公公的难处,有些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心里有皇上,自然也有我。当着他有什么尽管说就是。”

三个人有些意外,但看到裕王笃定的眼神,便也信了。

“我有几句话想先请问陈公公。”徐阶望向了陈洪。

陈洪:“阁老请问。”

徐阶:“皇上是什么时候写的这四个字,写的时候还说过什么?”

陈洪:“两个太医开了单方,皇上不满意,把他们轰走了。接着问了都察院是怎么论海瑞的罪。”

徐阶高拱碰了一下眼神,先望了一眼裕王,然后都望向了张居正。

张居正夙有神童之称,聪明颖悟当世无第二人可比,因此徐高都想听他的见解。裕王这时也不禁望向了他:“徐师傅高师傅在内阁主持审海瑞的案子,张师傅是局外人,局外人看得更清楚些。张师傅,依你之见皇上说的是哪两个人?说这两个人是什么意思?”

张居正还是没有立刻接言,谦逊地先用目光等着徐阶和高拱叫他说话。

高拱手一挥:“王爷都说了,旁观者清,你就直言吧。”

张居正这才又望向了那四个字开口了:“那我就冒昧了。这四个字说的是李时珍和海瑞。”

所有的人都碰了下目光,又都一齐望着他,等他详解。

张居正:“‘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好雨’两字指的当是李时珍。因这两句话里既含着李时珍的时字,李时珍是湖北蕲春人,又含着蕲春的春字。时当春季便是‘好雨’。龙体违和,皇上想召李时珍来请脉,可又不愿明旨召他,下面两句话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便暗含了这层意思。这是叫王爷立刻急召李时珍进京。”

“解得好!”陈洪立刻想起了自己在精舍时皇上曾经提起过李时珍的名字,由衷地赞了一声,转对裕王说道,“张师傅这一解奴才也想起了。王爷,皇上在精舍时确实提到过李时珍的名字。既然皇上想召李时珍来请脉,又不愿让外边知道,这件事奴才就立刻让镇抚司的人暗中去办,六百里加急,接李时珍进京。”

裕王:“那就烦陈公公去办。张师傅接着说。”

张居正:“既然‘好雨’指的是李时珍,‘明月’说的便是海瑞。‘海上生明月’是祥瑞之象,其间便含着个瑞字。可皇上这时怎么会用这两个字来说海瑞?有些费解。”

高拱接言了:“大明之月!皇上这应该是有赞许海瑞的意思,是不是暗示我们在论罪的时候网开一面?”

裕王眼睛慢慢亮了,张居正和陈洪也露出了首肯的神态。

只徐阶轻轻摇了摇头。

高拱望着他:“那阁老做何解释?”

徐阶轻叹了一声:“肃卿所解的这层意思自然也包含在这两个字里面。但如果我们按照这层意思去办便会误了大事。”

包括陈洪在内,所有的人都肃穆了。

徐阶:“我的理解,‘明月’两字另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是‘大明无日’!”

众人都是一惊。

徐阶:“明者大明也,后面的月字却缺了个日字。皇上这是在责备我们这些群臣心目中都没有他这个君父。今日没有叫海瑞到都察院来,皇上已经有了这个意思。”

裕王第一个黯然了,高拱张居正也黯然了。

陈洪望向了裕王。

裕王:“陈公公有话请说就是。”

陈洪:“那奴才就说了。徐阁老,你老的第二层意思是不是想说‘明月’指的是‘秋后处决’?”

徐阶只微微点了点头。

陈洪:“王爷,各位师傅,你们要信得过我,我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裕王:“正要听公公的意思。”

陈洪:“明日三法司定罪的时候,一定要判海瑞秋后处决。”

都不说话,也都不反对,所有人都沉默在那里。

陈洪:“大明朝如今是皇上的天下,将来是王爷的天下,奴才把什么都说了吧。皇上为什么叫奴才拿这个来给王爷看,给各位师傅看,就是要看王爷和各位师傅是不是跟皇上一条心。海瑞如此辱骂君父,百官态度暧昧,尤其那个王用汲,连驳海瑞的奏疏都不愿写,皇上当时听了便有明旨,王用汲要和海瑞一同论罪。这时倘若王爷和各位师傅还不能愤君父之慨,那就真是大明无日了。人人都可以说不杀海瑞,唯独王爷一定要杀海瑞。还有那个王用汲也要重判。”

裕王仍然沉默,高拱张居正也仍然沉默。

徐阶却朗声说道:“陈公公说得极是!王爷,就把我们拟的这两层意思赶紧让陈公公回宫复旨吧。”

徐阶和高拱张居正又对了一下眼神,三人同时显出了一样的默契。

徐阶望着张居正:“太岳,你有何看法,不妨再跟王爷说说。”

张居正:“我理解阁老的意思。这个时候给海瑞定罪,杀是不杀,不杀是杀。”

裕王倏地睁开了眼:“怎么讲?”

张居正:“适才陈公公在这里有些话臣等不好讲。其实皇上这四个字里都含着不杀海瑞的意思,可偏又要看看王爷和我们是什么想法。王爷和我们要是都替海瑞求情,海瑞便必死无疑。王爷和我们若都认为海瑞该死,恩出自上,皇上不准便会不杀海瑞。”

裕王还是心中忐忑:“何以见得?”

张居正:“王爷请想想,海瑞重病是李时珍给他诊好的,海瑞上疏前,家眷是李时珍送走的。皇上这时非但没有任何责怪李时珍的意思,还想请他来诊脉,这便是爱屋及乌之义。‘好雨’二字既说的是李时珍,自然也含有一个海字在内。徐阁老解得好,月字无日,皇上就怕王爷和群臣心中没有君父,现在王爷和群臣都曰海瑞该杀,这便是月字有了日字。明日三法司尽管将海瑞定为死刑,将王用汲判流刑。呈奏皇上。皇上不批,海瑞便能不死。海瑞不死,王用汲便也能减罪。”

裕王有些豁然开朗:“徐师傅,是不是这个意思。”

徐阶:“聪明无过太岳。”

05猜,猜,再猜!

皇上的心思猜不对是“蠢”,猜的太对了也是“蠢”。

前面的蠢尚有命可活,后面的蠢无药可救!

陈洪翻开了封面:“启奏主子,三法司定的罪名十分明确,那个海瑞以儿子辱骂父亲大不敬的罪名判了绞刑,秋后处决。王用汲目无君父,以朋党罪判杖八十流三千里,也在秋后发配。”

嘉靖望向了陈洪:“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判得十分公正?”

陈洪怔了一下:“主子要是觉得他们判得不对,奴才发回去叫他们重判。”

嘉靖:“是叫他们再判重一些还是判轻一些?”

陈洪:“雷霆雨露莫非天恩,主子怎么定就叫他们怎么判。”

嘉靖望着他又阴阴地笑了:“你何不干脆说好人都让你们去做,恶人让朕来做!”(嘉靖帝最讨厌这一点才喜欢打哑谜,这样是非功过不牵圣名。你倒好直接让皇帝明说。)

陈洪扑通一下跪倒了:“奴才,还有群臣都不敢有这个心思。”

嘉靖:“心思都用到天上海上去了,还说没有这个心思。朕问你,什么叫做‘好雨知时节’,什么叫做‘海上生明月’?这些话你昨天为什么不向朕陈奏?”

陈洪的脸色都变了,愣在那里像块石头。

嘉靖:“走了个吕芳,来了个人又想学吕芳。陈洪,你这点德行要学吕芳,连影都没有。吕芳和朕的儿子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点都不瞒朕,你却想瞒着朕。你以为吕芳那样做结果被朕赶走了,那是傻。那不叫傻,那叫‘小杖受,大杖走’。吕芳临走了心里始终明白,不管多少人叫他老祖宗,他永远是个奴才。你以为自己是谁?‘会做媳妇两头瞒’,裕王妃李氏才是我朱家的媳妇呢,她瞒瞒朕倒也罢了。凭你也想做我朱家的媳妇,摸摸你那张剥了壳的鸡蛋脸,够格吗?”

陈洪将捧在手里的罪案放到砖地上,举起手赏了自己一掌,接着又要打。

“不要做戏了!”嘉靖喝住了他,“真要掌嘴就到司礼监提刑司去掌。”

“主子!”陈洪恐慌了,“奴才没有敢欺瞒主子,实在是瞧着主子龙体违和,不忍心让主子再生气……”

“拿朱笔来。”嘉靖不再听他说下去。

陈洪脑子里一片混沌,颤声答道:“是。”不敢爬起来,膝行着到御案前拿起了御笔却不忘在朱盒里蘸了朱墨,双手擎着又膝行着回到嘉靖面前捧了上去。

“罪案!”嘉靖接过了御笔。

陈洪慌忙又捧起地上的罪案用手扶着顶在头上,靠了过去。

嘉靖提起御笔在罪案上画了一把好大的“×”!接着将御笔扔在地上。

以往皇上勾决人犯照例是在刑部的呈文上画一个勾,要是赦免人犯则将罪案发回重审,像这样画一把叉,却是从来没有过。

陈洪虽没见着嘉靖的朱批,却知道他是在上面画了一把叉,怔忡不定,麻着胆子颤声问道:“主子,这到底是勾决了还是没勾决,求主子明示,奴才也好给内阁和刑部传旨。”

嘉靖:“他们不是会猜吗?让他们猜去!”(再次展现出了嘉靖帝反复无常、自负多疑的性格,这些让下面的群臣无不胆战心惊。)

“是。”陈洪这一声答得如同蚊蝇。

嘉靖:“你不是也会猜吗,猜一猜朕会派谁去看大牢,看着那个海瑞和王用汲。”(皇上的心思猜不对是“蠢”,猜的太对了也是“蠢”。猜不对连猜的机会都没有,猜的太对了就变成“杨修”了。)

陈洪立刻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奴才知道错了,主子的心比天还大,奴才哪里猜得着。恳求主子……”

“猜!”嘉靖喝道。

陈洪定在那里,只好做出一副猜的模样,好久才说道:“回奏主子,主子万岁爷是不是叫奴才去看大牢……”

“再猜。”嘉靖的声音益发阴冷了。

陈洪额上开始滴汗,脑子在这一会儿已经用到了极致,终于想起了嘉靖刚才那句话“吕芳临走了心里还明白,自己永远是奴才”,这才明白,嘉靖一定是对自己打压吕芳的人已经引起了雄猜,咬着牙抬头答道:“回主子,镇抚司诏狱原来一直归朱七管,主子的意思是不是把那个朱七和齐大柱都放了。仍然让朱七去管诏狱,让齐大柱去看管海瑞和王用汲。”

嘉靖的脸色好看些了(说明猜对了),声音便也柔和些了:“你不是说朱七齐大柱都和海瑞有勾联吗?”

陈洪:“奴才该死。奴才当时也是急了,担心宫里宫外勾结了不忠主子。几个月下来奴才都问明白了,除了王用汲,没有人跟海瑞有往来。包括黄锦,不过蠢直了些,当时顶撞了主子,其实也并无吃里爬外的情事。奴才一并恳请主子,把黄锦也放了,让他依旧来伺候主子。”

嘉靖这才笑了:“凭你这点道行都降伏不了,朕早不要做这个天子了。借着海瑞的事在宫里整吕芳的人用自己的人,朕告诉你,吕芳伺候朕四十多年,从来就没有自己的人。今天你能猜到这一点,就还有药可救。传旨去。”

陈洪:“是。”满头的汗爬了起来退了出去。

在裕王群臣的一致努力下,事情按照预想的一步步发生。当家都以为嘉靖帝不会杀海瑞的时候,嘉靖帝勾决了文书。

当大家心如死灰,认为海瑞必死无疑的时候,嘉靖帝又派瘸了一条腿的黄锦去传达圣意。说:“海瑞是死是活就看天意吧”。但是临行前嘉靖帝又叮嘱平时怎么走就怎么走,由于耽误了处决犯人的时辰,海瑞得以活命(午时三刻处决犯人,过了时辰就不斩了,这是规矩)。

自始至终群臣都没有猜到皇帝的心思。自始至终是非功过无牵圣名。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历史自有公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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